钱叔倒也不忙,将手里那张纸先放在案上,转身来到靠墙的立柜前,打开柜门摸索一番,找出了两颗药丸,他又随手倒了两碗茶水,然后将一颗药丸掰成两半,放了一半在茶碗里……在做这些的同时,他嘴里仍旧低声说着,“张二铁,我知你十年前还在京畿府大牢里当狱卒,后来才跑去外面贩货做小生意。如今我要问的事,便是十几年之前大牢里发生的,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便罢,否则……”说到这里,他端起那溶了半颗药丸的茶碗晃了晃,抬手将水泼了出去,只听哧哧声响不断,泼了水的砖石地面上竟冒起一股呛人的青烟!
钱叔又不动声色地将剩下的一颗半药丸统统溶入另一茶碗中,然后说道,“否则的话,这一碗茶水便是为你预备的了!”说完,他取下了张二铁嘴里的破布。
张二铁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只会不停地说“大爷饶命……饶命啊……”
“饶命不难,只需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钱叔背负双手站在张二铁面前,道,“文肃十二年秋,因余国舅坏事而牵连了一大批人,这事你当还有印象吧?”
“小人……小人记得……”
“嗯,记得就好。当时有位武将名叫刘勇的,也因此被下入大牢,结果却死在牢中,而他死的那一晚本该是你和郝文武当值,为何牢里只有郝文武一人,你却不在?而刘勇到底怎么死的,你可知道?”
张二铁闻说皱起眉头,似在竭力回想,“当年……当年的事……时候久了,大爷容小人想想……余国舅的事确实抓了很多人,刘勇……啊,小人想起来了,可是关进牢里没几天,还未过堂就吞药死了的那个?听说……听说是畏罪……”
“他死的那晚你去了何处?可曾回来?郝文武又对你说了什么?”钱叔再逼近一步。
“我……小人……多半是出去耍钱了,郝文武是小人远房表弟,但凡与他一起当值,小人常常……露一面便走,那个……那晚并未回来,也未听他说起什么。后来小人就再未见到他。”
“再未见过?”
“对!再未见过。小人只听说他突然辞了差事离开京城,事先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到底因为什么、他后来又去了何处,小人也不知。”
“你说的可是实话?”
“小人再不敢说谎!句句属实!”
“难道后来就再不曾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么?他父母家人呢?”
“他爹娘早死,又无兄弟姊妹,也没娶老婆,孑然一身,自然抬腿就走,小人与他隔得远,素来也没甚太多交情,如今过了这十几二十年,大爷不提,小人早忘了此人!”张二铁双手绑在身前,连连作揖磕头,“大爷!小人真的不知此人去向,求大爷放了小人吧……”
“若你敢有隐瞒……”钱叔端起那水碗。
“大爷!那郝文武与我有甚亲厚,我怎会不要性命替他隐瞒?小人真的再不知有别的……”
钱叔Yin测测笑了,“既如此,留下你就更没必要了!”说着已一把捏住了张二铁的腮帮,不由分说将那碗药水灌进了他嘴里!
张二铁初时还呜呜挣扎,又哪里挣得脱,一碗药灌下去没有半刻,他便抽搐着倒在地上,很快没了气息。
凡尘在窗外看得心惊rou跳!想不到这钱叔也如此狠辣,杀人不眨眼!
就在此时,房顶上忽然“咯啦”一声响,虽然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十分清晰,就好像有人踏碎了屋顶的瓦片。听到响动,钱叔立刻吹熄了灯,三步两步出了屋子。与此同时,后院左右厢房也都有人影跃出,只听钱叔沉声道,“快上去看看!”
两名侍卫拧身上了房顶。
钱叔站在院中,借着月光扫视一番,却也没发现什么,周遭笼在沉沉黑暗之中,又是死一般的静。
两名派出查探的侍卫很快回来了,其中一人道,“钱管事,我等前后左右都查了,没发现人踪,或许又是后厨养的猫儿。”
后厨养的那只猫也不是第一次在各个院子里乱窜了,因此侍卫才如此说。
钱叔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片刻后才挥挥手,“行了,你下去吧,记得警醒些,别睡死了!”
“小人明白!”
两名侍卫刚要走,却又被叫住了。
“等等……”钱叔说着,自己转身回屋,不一会儿,在黑暗中拖了什么出来,丢在院子里,“既然出来了,就趁黑先去把这人处理了,手脚利索些知道吗!”
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次了,所以两名侍卫并不觉惊讶,答应一声,抬起地上的尸体出去了。
钱叔本来想在院里再转转,走到一半时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奔了回去。进到屋里重新点上灯,他抬眼一扫,忍不住低呼一声,“糟了!”
刚才他放在案上的那张纸果然不见了!
拿走那张纸的人正是凡尘。
听到屋顶有响动的一刹那,凡尘已觉不好,虽然他脸上蒙着黑巾,但能不与人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从钱叔的举动看,他知道对方或许会出屋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