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涯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慢慢举到那醉汉面前,盯着他说道,“喂,银子我这儿还有,如果你想要,且答我几个问题!”
“好。”醉汉看着银子两眼放光,连连点头。
“你刚才说帮过他,却是怎么一回事?”
“哦,那个……”醉汉看看凡尘,“便是一年前,夏天的时候,在翠屏山……”
“慢着,你说的翠屏山可是城东门外那个,半山里有个屏山寺的?”
“没错啊,不然还有哪个翠屏山。”
“在翠屏山……又怎样?”问这句话的时候,林北涯不仅声音发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抖。
“我们……我和大牛几个人在山下,遇见这小哥,说好了……在半山林子里等……后来,你果然来了……再后来……”醉汉眼睛只管盯着那银子,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
林北涯却听得再明白不过。
手一松,他将银子丢在那醉汉面前的地上,转身对凡尘笑了笑,“走吧,我们该回去了。”说完大步流星走出了茶楼。
凡尘静静跟了出去。
该来的总要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走在路上,凡尘为自己的平静而感到很奇怪,东窗事发,他难道不该害怕么?不该惊慌失措么?或者他现在应该绞尽脑汁想出对策理由,应付那人接下来的质问……可为什么,他会如此平静,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
跨进大门的时候,凡尘无意中抬眼,正好看到门楣上的匾额,“梵心”两个字直落入眼中,惹得他心头升起一抹苦涩,思绪恍惚飘散开来,梵心,烦心,果然不是个好兆头,那傻瓜怎么会给宅子起这样一个名字!不行,以后最好哄着他换一个,嗯,换什么好呢……
浑浑噩噩中已跟着林北涯进了书房,然后他十分自觉地反手将房门紧紧关上,转过身来,他便对上了林北涯的脸。
凡尘从不知道,那个傻瓜也会有如此犀利的眼神,他躲不开,只有看着。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为什么?!”
“为了杀人。”
“杀——夏侯桐?”
“是。”
“莫非之前……那些刺客,都是你?”
“是。”
“因为失败,所以你……锁定了我?”
“是。”
啪!
林北涯很少打人,更不曾打过自己身边的人,无论丫鬟小厮亦或——男宠,他都没戳过他们一指头,更不用提打人耳光,今天他才知道,原来打人耳光这么疼,从手疼到心!为什么?就算他用的力气太大了,手上火辣辣的疼,可是心为什么会疼?忽然又想起之前父亲打了自己一记耳光,难怪穆予说,“他虽然狠心打了你,可他心里比你更痛!”
原来真的是这样,打了别人,痛了自己,皆因为,伤了心。
林北涯看着对面的人,就算唇角多了一抹鲜艳的红,那张脸依旧美得毫无瑕疵,不过随随便便站在那里,便是玉树临风光彩夺目,无论怎样的赞美词汇用在这人身上,都不为过。看着看着,他忽而笑了,也罢,林五公子好色之名尽人皆知,如今为了这样一个人物神魂颠倒让人当傻子耍,也算是值得了吧。
带着脸上的笑容,林北涯静静开了口。
“还记得么?初识那日/我送你去客栈,在房里问你的腿可好些了,你抚掌大笑,说我这个人实在太好骗,到如今,我不得不佩服你眼光之准!
“是的,我这个人真的很好骗,我明明一早就看到你身上有愈合不久似是暗器留下的伤痕,我明明几次发现你在赌馆好像故意输钱,我明明知道那一晚你的失踪不那么简单,我明明知道……你背后似有太多让人不知道的东西,却,总是一次次相信你说的话。
“只有八月十五的晚上,让我不得不怀疑,不得不试探,可是第二次闯来的刺客和你最后的返回又让我轻易推翻了自己的怀疑,我对自己说真的另有其人,真的不是你!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回来、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心里的欢喜满的要溢出来……
“现在想起来,真真好笑得紧!想必那时候的我看在你眼里,便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瓜吧?明明刺了我一剑的人就是你,我却在为你替我上药时颤抖的手而欣喜莫名!”说到这里,林北涯忽然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凡尘静静地听着,除了脸色有些发白,面上表情全无,就好像林北涯说的那些和他毫无关系。见林北涯突然放声大笑,他才微微皱了皱眉,张了张嘴似是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
林北涯笑够了,喘着气停下,再看向凡尘的目光里,已经多了丝恨意,“凡少侠,如果我猜得不错,阿道也是你杀的,对不对?或许我真的忘记了和你说过蜜之香有毒这件事,但你却记在了心里,橘香去偷药也果真是你唆使的对不对?我居然还傻乎乎地和我娘吵,恨她冤枉你,害你……而你借机离开,是因为舅父府中戒备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