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填饱肚子,凡尘再次拉开架势,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意思,“林北涯,你刚才是不是回王府了?你到底在搞什么?”
林北涯却不慌不忙从包袱里翻出一盒药膏,“先来上药,这药比你之前擦的好上十倍,包你伤好了之后连一丝疤都不会落下。”眼见凡尘要翻脸,赶紧又笑嘻嘻补充了一句,“上完药我就告诉你。”
于是凡尘只好耐着由他性子脱/衣上药,再被包成个粽子样。
结果一切都弄好了,林北涯抬手作了个揖,“凡大公子,我实在是累了,要不容我睡一觉起来,明日再同你细说好么?”说完就往床上倒去。
这下子凡尘可有些气急败坏了,上前一把拉住他胳膊,“你少来……”
“哎呦!”林北涯抽了口气,好像被握住了痛处,眉眼都皱在一起。
凡尘却以为他又要弄什么花招,偏不撒手,可是就在这拉扯之间,林北涯脖颈上裹着伤口的白布从衣领下露了出来,还能看到丝丝血迹,凡尘这才觉出有些不对劲,而且林北涯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他赶紧放开手问了一句“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说完也不等林北涯回答,揪住他衣襟用力扯开他身上衣服。
只见林北涯肩膀、后背和胳膊上布满了一道道不知被什么东西抽打出来的青紫印子,都有两指多宽,肿起一片,好多伤处都见了血。凡尘手上抓着他衣服,稍微一动,他就忍不住哆嗦一下。
“你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凡尘惊得话也说不利落了。
林北涯嘴里抽气,声音则显得疲累之极,“凡尘,别问了,算我求你,现下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明儿起来就什么事都没了,都忘了。”
看他满面倦容,还有种深深的无奈在里面,凡尘纵有再多的话也问不出来了,只好也叹了口气,拿过桌上的药膏,“好,我不问,但你这伤总得上药吧。”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挖了药膏替他涂在身上,一边为他上药,一边心里又是好一阵不是滋味,这傻瓜还是如此,自己伤成这样,为了瞒着他连药都不肯上,偏还Cao心别人伤好了会不会落疤!
这一晚,二人在榻上相拥而眠。林北涯连着几晚都几乎没合眼,又劳心劳力,因此躺下不久就沉沉睡去,好在他顾着凡尘和自己身上都带了伤,没再手脚并用来缠着人,尽管如此,凡尘满腹心事,仍旧睡不着,睁着眼捱到天亮。
吃过早饭,林北涯收拾了屋内东西,这才坐下来正色道:“凡尘,今儿你跟我回城好么,我们去一个地方,你放心,绝不是王府东跨院,到了之后我自然会跟你说明白,那时你听了我说的话,再决定是去是留,只要你考虑好了做出决定,我……我绝不阻拦。”
他既然如此说了,凡尘只能答应。
快到晌午的时候,两人离开客栈,沿唯一的街道出了镇子,在路口等了没一会儿,果然有一辆马车远远而来,到了近前看时,车夫旁坐着阿政。
林北涯自己骑了马,让凡尘坐进车里,车夫一声吆喝,挥鞭赶着马儿掉转头来,直奔金陵城而去。
进城之后,马车兜兜转转,最终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停了下来。
林北涯跳下马,掀开车帘说道,“就是这里了。”
这条巷子不长,十分安静,他们下车的地方是一户宅院的门前。凡尘抬眼看去,见大门不过是一座Jing致小巧的如意门楼,看来宅子的主人着意掩饰,并不想外人知晓自己的身份,但门楼虽小,装饰却十分华丽,檐下是双层叠加小斗拱,嵌有Jing美砖雕,图案依稀是牡丹和松柏,门梁上则是四个圆形的云纹木雕,大门两侧立着汉白玉的门枕和石狮各一对,无形中流露出一丝雅致、庄重。
门内上方有一匾额,上书“梵心”二字。
林北涯拉着凡尘迈步进了院子。
宅院坐北朝南,进门处有砖雕一字影壁,建抄手游廊折而西,过去便是前厅大院,有左右厢房,宽敞豁亮,院中植槐柏数株,虽不甚高大,尚有几分苍郁青翠。东侧墙下开两扇绿色屏门,大约是通往后面的几进院落,屋脊层叠,可知这宅院规模比门外所见要大得多。
林北涯拉着凡尘立在院子当中,缓缓问道:“凡尘,这宅子你可喜欢?如果我说我想要和你一起住在这里,让你做这儿的主人,你可愿意?”
凡尘不说话,似是没有反应过来林北涯在说什么,他的目光从影壁到游廊,到大厅、厢房,慢慢巡视一圈,最后落到林北涯身上,表情迷惘恍惚,“你这两日就在弄这个?”
“是!”林北涯点头,“我知道你不会再回王府,所以就想了这个法子,我要弄一个家给你,一个只属于我和你的地方,再没有旁人来干涉阻挠,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异世近十年,凡尘不曾有家,最初的逍遥庄他视为魔窟,带来的只有痛与恨,之后便是浪迹天涯,在这个世界,他真正是“浮萍漂泊总无根”,说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亦不为过,再加上那样的境遇,所以他常想自己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一个人四处漂泊,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愁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