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类似的情形,路上游荡的孤儿数不胜数。家里养不起抛在外面的,给富人家当仆人不堪折磨逃走的。路上遇见,互相看一眼,顶多再打个招呼,然后就各走各的路,不会互相打扰。一是世间险恶,谁知道对面的人心里什么想法;而是这年头饥荒严重,人人都吃不饱,谁都不会把吃的白白贡献出来。
而这次遇到的娃娃看到他就跟看到了刚出炉的白面包子一样,两眼放光的直扑他就过来了。
“爷爷,带我出去呗,我都走了一天了,回去我家里人一定重谢你。”那娃娃眼睛很亮,跟时下那些被生活折磨透顶的孩子,面色僵硬,毫无生机一点也不一样。
带一路就带一路,反正车里也不差一个小孩的地方,看这小孩言谈不凡,搞不好有不一般的出身,他不奢求因此发家致富,起码能几个月不愁吃喝,结一段善缘也是好的。
“爷爷,你,有手机吗?”云引有些纠结,但还是问了出来。虽说现在没有手机的人简直不可理喻,但总不可避免有那种隐居深山与世隔绝的原始村民。深山没信号,要手机作甚。看这老爷爷的着装,显然就是那种。
果然,老头疑惑的询问手机是什么东西。他的口音很奇怪,每一个字都好像拐着弯,好在仔细分辨也可听个大概,云引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老头好心的从怀里递给他半块玉米饼子,还拿了挂在牛侧边的一个奇形怪状的水壶给他。云引闻着饼子的馊味实在难以下咽,但是看着老头一脸rou疼的表情,还是强行闭眼吃下去,咬了一口差点没把还没换完的ru牙膈掉。
云引心中一阵悲戚,没想到山里还有如此朴实贫穷的人民,穿这样的衣服,吃这样的食物,与世隔绝。他在心里默默承诺,等将来自己赚钱多了,要捐献大笔资产给他们,尽可能帮助更多的人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他问老头这是哪里多久能到县城。老头说后面的山是燕山,而最近的县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
好几天?云引心里抓狂,发誓以后再也不去山区拍摄了。
老头牛车上放置着一些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料子,老头打算到县城卖掉,云引靠在毛料上,晚上也不觉得冷。但是第二天早上老头醒来赶路的时候,拍拍云引的脸,他却没有任何反应。小孩脸上通红,已经发烧烧的不省人事了。
老头给他喂了点水,全都顺着腮边流了下去,水流在他满是灰尘的皮肤上划出一道白色。叹了口气,老头检查了一下云引的皮肤,没有时下疫病那种全身红斑溃烂的现象,只是单纯的发烧,也就放任他在车上不管了。
云引脖子侧边那道巴掌大的伤口已经发黑溃烂,似是被有毒的植物刮伤的。老头瞅了瞅,掏出把刀子,在火石上磨了一顿,准备给他把腐rou割了。可是摸了摸行李中所剩无几的疮药,最后还是没下手。脖子这地方本就凶险,弄不好就是立马毙命,还是听天由命吧。
放下刀子,老头盯着云引看了一会,突然“咦”了一声,意外发现小孩脖子上挂着根黑色的绳子。老头拉着绳子挑出来一看,上面栓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玉石白的莹润透明,却在中心的位置有那么几丝红色。像是nai白中散入了血ye,妖冶夺目,看时间长了似乎要把人的神魂都吸引走。此玉美的惊心动魄,外人一看也知其不凡。老头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那玉,移不开眼睛,好久才恋恋不舍的又将玉石给他塞了回去,心里想这孩子搞不好是什么大人物家里出来的。
既然如此,现在不如先载着这孩子往县城走,能活过来最好;半路死了,就临路埋掉,至少还剩下块玉石,估计可以卖个好价钱。
云引在车上浑浑噩噩了三天,病情越来越重,一点粮食都没吃,只喝了点水,原本就不胖的孩子此时瘦的不成样子。
最后一天晚上,老头本已经睡下,朦胧中听见小孩的哭喊,醒来后看见那半路捡的孩子居然出人意料的坐了起来。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像个小猫。他悲戚的叫着妈妈,哭的满脸都是泪水,但比起前几天却好像突然有了点神智。老头看到他副形容,心知是回光返照,这娃娃已经过不去了。毕竟相处了几天,尽管他见惯了生死,此时也有点难过,似乎又见到几年前他惨死的小孙子。他走过去抱着云引,轻轻的拍着安慰他:“没事,爷爷在这里,爷爷在这里。”
云引又哭晕了过去,呼吸微弱,脸色铁青。老头怀里还是云引尚有体温的身体,他一双浑浊的眼睛愣怔着望着远方。
云引做了一个梦,梦中看到自己已经长大了,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演员的奖项。他站在高高的台上笑的很开心,妈妈在观众席上为他鼓掌。台上的他记忆有点混乱,想起自己好像不久前走失在了山里,还见到一村子腐烂的尸体,现在怎么就颁奖现场了呢?正想着那尸体大概都是梦,周围就瞬间变了。导演凶神恶煞的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来:“你知道我赚个钱有多不容易嘛,你还让我请客,我铁公鸡一辈子只有让别人请客的份!”然后一把把他推下了山崖,他在心中吐槽:“至于吗,不就一顿饭?”这山崖甚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