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饿得抓心挠肝,扒开眼睛却不见刘国卿,便自个儿寻去厨房撒么点儿吃的。
夏日雨后更觉燥热,蚊虫为祸。刘国卿一把大蒲扇跟过火焰山似的,都挥出花来了。不想他Jing神倒是好,竟比我起得还早些。
医馆生意惨淡,行在回廊亦不闻敲戥杵药之声。到了厨房,刘国卿正与柳叔围着灶台忙忙叨叨。我刚想张口要饭吃,却听刘国卿与柳叔念起我:“依舸成天介说丧气话,哪有自个儿咒巴自个儿的?我又不敢跟他吵吵,他身体这样式儿,还不嚼景,勤让咱们顺着,那哪成?您得说说他。”
柳叔坐马扎上削土豆皮,说道:“他整一艮萝卜辣葱,还拧,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说也不好使。能治他的人啊,还没出生呢。”
刘国卿实打实地盼着闺女,一提“出生”两字,眼睛一亮,笑呵呵道:“可不能事儿事儿都由着他性子来,我还等着抱小丫头呢,名儿都想了好几个。赶吃完饭,您也帮着挑挑。”
柳叔摇头道:“我瞧大少爷那样儿啊,不想留。”
刘国卿切菜的手一顿,低头道:“他就逞强,护着我行,换我护着他,就跟长虱子似的,浑身别扭。”
“咱这大少爷,打小就那德行。诶别说,你一提我还真想起个人来,”柳叔捏着土豆,往空中一抛,再稳稳接住,如是三番,说道,“大少爷小时候淘得跟个猴Jing似的,老爷拿他没法子,就请了教馆先生来启蒙,结果个个儿给打发走了。后来,大少爷偷偷去街上看杂耍,瞅见个小姑娘长得好,愣给用个簪子给拐回来了,谁知那是讲武堂少东家的侄女,你猜怎么着——?”
刘国卿饶有兴致道:“怎么着?”
我听着臊得慌,抬脚跨进逼仄的厨房,扬声道:“饿死爷了,你们还搁这儿嘀咕啥,赶紧做饭!”
刘国卿抬头道:“醒了?”,然后擦了手,从案板旁边拿起个纸包,打开递过来,说道“饿了吧?早上大夫他孙子给咱留的半空儿,你先嘎哒嘎哒牙,吃饭了叫你。”又笑道,“今儿还有条鱼,涨水涨上来的,他孙子手快,捞着一条,咱也跟着开开荤。”
我催道:“赶紧的。”便带着孝敬出了厨房。边走边合计,不料脚一拐,一屁股坐横梁上,脚崴得发胀,倒是没肿,然而滋味儿不好受,皮外伤又不必讳疾忌医,便拖着一条腿,扶着墙壁,一瘸一拐找老大夫去了。
医馆门前冷落鞍马稀,坐堂无人,到成全老大夫教孙子施针。爷孙俩全神贯注,聚Jing会神。我倚着门框半天,仍未发觉,不禁笑道:“老杨头儿,买卖上门都瞅不见,活该你门梁掉了漆没钱补。”
爷孙俩一对儿瞧过来,我晃晃伤腿,让小杨头儿给扶到椅子上,指着脚踝道:“我得搁这儿歇会儿,你去拿瓶活络油去。”
老杨头儿收了针,翻开书,将其中夹的一张方子递过来,说道:“依先生,这是老朽今早琢磨出来的药方,上面有两味药咱这儿没有,您看看咋办?”
纸上龙飞凤舞几团字迹,端是潇洒龙蛇。我眯着眼细细辨认些时刻,方看清楚圈在红框框里的是“党参”“阿胶”二味。
我把方子还给他,手一转又装回自个儿口袋里。他孙子拿来活络油,我脱下鞋袜,屈腹弯膝地抹将开来,慢悠悠道:“方子放我这儿,回头我叫刘国卿想办法。”
老大夫恭恭敬敬“诶”了一声。我挥挥手让他们继续上课,待脚不大疼了,便小步挪回房间,却在路中遇到来叫吃饭的刘国卿,见我走路不利索,很是大呼小叫一番,把我烦够呛,以前咋没发现他话多得跟个鹦鹉似的呢?
刘国卿将我安置在床上,又特地端来饭菜。我们毕竟是客,特殊待遇要不得,落人口舌总归不好,何况一个大男人,即便是怀了孕,也做不出女子的娇弱姿态,便对刘国卿横眉立目,催他滚回饭厅。
刘国卿厚着脸皮道:“不妨事儿,你脚崴了,是人家让我给你端饭的,咱就在这儿吃了吧,我给你夹的可是鱼肚子,你快尝尝。”
我看不惯他满脑袋冒傻气的模样,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吃饱喝足后,歪靠在床上,等他捡了碗回来,说道:“你今天没去警署,能行吗?”
刘国卿回道:“没事儿,前段忙得要死,合该歇息。”
他每说一个字儿,便往我肚子上瞄一眼,又要装作不经意,却不想本身毫无做明星的天赋,一句话醉翁之意不在酒,说得是漏洞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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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自一笑,面目柔和下来,将老大夫的方子交给他,说道:“红圈里头的是缺的药材,我看不大好弄。”
刘国卿端详着纸片,说道:“总得试试。”
“要还是个儿子呢?”
“”他沉默一瞬,复笑道,“那就当闺女养呗。”
“你甭跟我打马虎眼儿,要我说,咱——”
我说不下去了。
他一双温润平和的眼睛对上我的,泄露出几许焦灼与无奈:“依舸,就当是为了孩子,你你就安稳这几个月,啥也别想,啥也别干,生下来一口汤一口粥的,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