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盒里孤零零的,就在刚刚,方泽坤毫不吝啬地点燃了烟盒中剩下的最后一支烟。在黑黝黝的夜色之中,点点橘光影影绰绰,隐约又寂寥。
方泽坤并未离去,他就站在阮承家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那处低矮的房子。
在他离去之后没过多久,一个低低瘦瘦的女人匆匆赶来,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被里面的东西撑成了球形的手提袋。
再过一会儿,门被撞开了,杜壮小心翼翼地把阮承背起,那个女人往阮承身上搭了一件从手提袋中掏出的军大衣。
方泽坤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三人头也不回的离去,他无数次想冲上去,从两人手中把阮承夺回来,关在自己身边。
他也的确做的到,他是阮承合理合法的,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思绪在飞快地翻涌,方泽坤最终却没有这么做,他于心不忍。
阮承的哀鸣太过撕心裂肺,如翻涌着的火舌,如浸了毒的弓箭,不遗余力折磨着方泽坤的心脏。
他们走得匆忙,一时忘记了关灯。屋中的光是橘黄色的,像是小时候在大院子里取暖用的火盆。偌大的天地之中,满目都是冰雪雾霜,好像只有那一片是火热而温暖的。
隔着窗户,光亮有几分隐约缥缈,倒更显得屋外人寂寞。
辛辣的烟气入肺,方泽坤重重地叹一口气。
阮承是野草,是路边最不起眼的、被人随意践踏蹂躏的野草,它不比树木高大挺拔,也不比鲜花娇艳欲滴。
但野草的生命力是最强的,当他想走的时候,四处皆可安家。
方泽坤苦笑两声,他怎么会傻到以为阮承离了他过活不了呢?
苦涩之中,吞云吐雾所带来的快感聊胜于无。三两口,烟就烧到了尽头,灼伤了方泽坤的皮肤,方泽坤“嘶”了一声,把烟扔在地上踩灭。
自己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
市的家里,还如阮承走得那天一样,整洁而又一丝不乱,仿佛时间就定格在了那一天,没有再继续源源不断地流逝消融。
只是,桌子上厚厚的沙粒到底暴露了一切,连带着那个木制的相框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灰。
眼不见心不烦,方泽坤粗暴地打开抽屉,把相框扔进去。只听“喀嚓”一声,玻璃裂了长长一道口子,好巧不巧,正在两人之间,如同在中间人为地画了一道无法跨越的横沟。
方泽坤低骂一声,手指抚在裂痕处狠狠按压,指肚泛白。他徒劳地想要把玻璃的裂痕抹去。
沙漏里的时间可以重来,剧本里的故事可以重演,那破裂的感情呢?
“方总方总?”
助理瞪着眼睛,凑到方泽坤面前叫了好几声,方泽坤才堪堪回神,他匆忙把手中的相框扣在桌子上,掩饰尴尬似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怎么了?”
“这是您之前让我查的关于方圆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一向痴迷工作,恨不得变出三头六臂,一天花二十五个小时在工作上的方泽坤难得地在失神发愣。
助理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与好奇,但他可不敢撞枪口上。他把文件夹放在方泽坤的办公桌上,手指按着推给方泽坤。
“知道了,谢谢。”
方泽坤意兴阑珊,随手将那一打文件放在一边,甚至不知道助理是什么时候走的。
直到日暮西沉,斗转星移,方泽坤才恍然回神,想起桌子上的那份文件夹。
刚一打开,一张照片从文件夹中滑落出来,倒扣着落在他的大腿上。
这是一张合照,照片中的两个人对着照相机笑得温柔又恬淡,两人眼中俱是浓郁得快要溢出来的柔情。
这本是一张无限温情的照片,但待方泽坤看清其中的人物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手指僵硬着差点没拿稳再次把照片扔出去。
原因无他,照片上的是小梨和一个比他更娇小可爱的女人。
小梨长得本就十分Jing致,巴掌大的脸上,眉毛睫毛都是淡褐色的,皮肤白皙又水灵。
而他怀里的那个女人比他更甚,即使在小梨旁边,皮肤依然白亮到几乎透明,仿佛纤弱而娇艳的蝴蝶翅膀,稍微触碰就会折断。
方泽坤联想到小梨和方圆定然有关系,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方圆是个这样的人。
他不可思议地撕开牛气纸制的文件夹,把其中的资料全铺在桌子上。
方圆是个,也是小梨的恋人。
在这个世界,极为稀少,又承担着繁育后代的重任,因此相恋是被明令禁止的。一旦被发现,两人都会被强制分配给结合。
两人原本低调又克制,过着平凡而普通的生活,但就在一年之前,方圆被查出了白血病。
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之下,小梨才会出来卖身。
方泽坤终于知道为什么刚一见到小梨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想到阮承了。
两人都是为了爱甘愿付出一切的人,哪怕明知是飞蛾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