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近黄昏时,马踩着余晖迈入森德尔镇尘土飞扬的街道,杰克将马牵至警局旁的马棚,把“苹果”——他的爱马——的缰绳交给照料马匹的人,从腰包里掏出那颗苹果,大拇指揩了揩苹果,送到“苹果”嘴边,“苹果”咔擦咔擦地咀嚼着荒原里难得一见的美味。
杰克满意地抚摸着“苹果”的鬃毛,向它道了声晚安,“苹果”抖了抖耳朵,蹭了蹭他的手掌心。
杰克胡乱将一手的苹果汁和口水擦在自己的衣服上,走向警局的那栋木屋。路上一名当值的警员喊住杰克,说那位外来人员“艾德里安”在等他。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这两天一直在等他。
杰克警长点头示意了解情况,继续走向小木屋。
这个艾德里安是什么毛病?
杰克想:一副Yin柔温顺的小白脸模样其实内心那么急切要离开森德尔镇吗?
他是瞧不起森德尔镇吗?
杰克的步子停顿了一下,嘴角的恶作剧意味稍纵即逝:那些小白脸就需要好好被西部的太阳晒晒、野风吹吹,知道什么是尊重
杰克警长打开门,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口脱鞋抖了抖沙子,再穿回去,如此两回。他进屋关上门,视若无睹地坐到桌后的椅子上,抬脚放到桌上,马刺乒乒地响。杰克顺手拿起一旁压着的报纸,打开将要看起,仿佛突然注意到屋内的另外一个人,惊讶地说:“艾德里安先生,你在这做什么?”
杰克开口便觉得自己有点傻:眼前这家伙Cao着一口听得他云里雾里的英文口音,自己希望会有回答。
“谢谢你,杰克警长。”
没想到艾德里安先生的口音在短短一个星期内已经得到了明显的改善,虽然还有一点点的别扭。
“这没什么,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离开了——”杰克将报纸翻过一页:说的都是陈年旧事。杰克按耐住自己的脚去玛丽亚酒馆的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等打发了这个小白脸。
“所以——”杰克比划了一下时间,艾德里安的视线移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懵懂地点头。
杰克略微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一层沙土抖落,杰克摊手道:“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的话,晚安,艾德里安先生。”
有星星在艾德里安的眼里划过,杰克确信自己是奔波劳累看花了眼。
艾德里安理解地点头,转过身又回头问:“警长想一起去玛丽亚酒馆吗?”
杰克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仙人球,表面微笑而友善地告诉初来乍到的小白脸:作为森德尔镇的警长,他还有一大把的事情要处理。
终于打发走小白脸后,杰克警长毫不为自己明显的疏离感到愧疚:如果那位艾德里安真的那么急切地想要离开森德尔镇,那杰克也没必要像对镇民们一样对他和蔼可亲,毕竟只是一个过路的潜在麻烦人物。
巴别克醉醺醺地说他草木皆兵,杰克不以为然。这里可是西部,投机者、混混、匪徒、逃兵、黑人、黄人汇聚杂混的荒原,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那些不可捉摸的机遇,并舔舐着自己干燥的嘴唇
杰克警长找出档案和记录,一边点灯准备通宵一边小声咒骂上一个在档案袋上留下黄色酒ye污渍(也许还有呕吐物异味)的混蛋。
由此得到的结果:杰克警长趴在铺满档案的桌上沉沉地睡了半晚,煤油燃尽早早熄灭,档案折起的一角因警长的呼声不住地打颤。
杰克醒来时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和肩膀,将档案简单整理好塞进柜子,挂上锁。
他放完水后随意擦了擦手,从腰包里掏出一块被手帕包裹着的硬面包,向玛丽亚酒馆走去。
杰克在吧台前坐下,点了杯威士忌。他胡乱撸了把头发,再戴上帽子,喝着酒瞥着酒馆里的人:“今天的人怎么少了点?”
波普把手里的杯子放在合适的位置,说:“今天是安息日。”
杰克若有所思地灌下一口威士忌,猛地呛了口:“礼拜?”上帝啊,他们是脑子被马踢了吗——竟然去教堂聆听爱诺森的教导,他们真的不是枪口戳在脸上被威胁的?
波普耸肩,兴趣缺缺地说:“镇上的女人没有一个闲在家里的,男人也去凑热闹。”
他们是突然发现教堂里有黄金和宝藏吗?
杰克不想管爱诺森神父的事情,转了转酒杯问:“今天下午蝴蝶夫人还有牌局吗?”
波普的小眼睛在他身上溜过一圈,说:“她今天要去教堂帮忙。”
杰克捏了捏拳头,语气平淡说:“波普,来份糖块。”
波普摊手:“没有了。”
杰克小小地深吸一口气,一口饮尽威士忌,猛地跳下吧台座椅,系紧腰带,挺直马甲,说:“晚上见,伙计。”
波普应和道:“晚上见,警长。”
杰克警长一路快走到达了森德尔镇中央的教堂,镇上稍微比警局好一点的建筑物,曾经刷的惨白的油漆经历风霜侵蚀斑驳,犹如荒原中一座盐塔。
杰克走入教堂,与往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