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在酒馆门口掸了掸肩上的黄沙,靴上马刺咯噔咯噔地响。他环顾四周,早晨的酒馆除了缩在角落里打鼾的宿醉矿工只剩下昨夜狂饮后的残渍。
吧台后的波普一边擦洗着永远不会干净的酒杯,一边抬头向他打招呼。
“上午好,杰克警长,黑麦威士忌?”
杰克在吧台前坐下,说:“照旧,加一份口嚼烟草。”
波普点点头:“蝴蝶夫人下午打牌,你要个位置吗?”
杰克哼哼道:“我要去趟城里。”
波普问:“为那个新来的?”
杰克耸了耸眉:“未雨绸缪。”
波普将酒杯推给杰克,压低声问:“真的有人盯上了我们?”
杰克晃了晃酒杯,笑道:“郊外总会遇到狼,伙计。”
波普继续干自己的活计,耸肩:“别用那种语气,警长。”
杰克将酒水一饮而尽,大笑道:“人可不比野狼聪明,老伙计。”
波普随便点点头,结束了话题。
杰克出了玛丽亚酒馆,跨上马,嚼着烟草,抓着马缰踱步迈出森德尔镇。他在路边遇到了爱诺森神父和那个小白脸——噢,现在他暂时叫艾德里安——他们专门在此等候他。
杰克俯下身,向他们抬帽致意:“午安,爱诺森神父,需要什么帮助?”他故意无视了站在爱诺森前面的小白脸。
爱诺森神父微笑道:“上帝与你同在,杰克警长。艾德里安先生想要亲自来感谢你。”
杰克帽檐Yin影下的眉峰一紧,旋即拍了拍大腿笑道:“没有必要,先生,身为森德尔镇的治安官,职责所在”
艾德里安向他迈出一步,杰克警长抓紧缰绳以免下意识地勒马后退,这下他不得不直面这位突然从沙漠里长出来的男人:他换上了略微发黄的白色衬衫,估计还有浆洗味和永远洗不尽的霉味。他从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只是稍微干瘪和有磕碰痕迹的珍稀水果,真诚地捧给马上的杰克警长。
哇哦,他可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局面。
杰克余光瞥了眼艾德里安身后的爱诺森神父:神父对于这位浪费他水果的外来人表现了十二分的宽容和赞许。那杰克也就毫不客气地接受了外来人的谢礼,小心地放进腰包里:这个外来人究竟是怎么在短短几天内被爱诺森神父“宠爱有加”?
杰克不由得产生了恶意的想法,但立马在心里向老神父道歉。
“如果你能回想起你的身份,那就感谢上帝了。”
杰克向他们道别,加快马速,身后留下滚滚黄土,和驻足在街旁的两人。
杰克相信上帝吗?
杰克认为:在西部,上帝混迹在交易所和酒馆中,是矿工一夜暴富的喃喃自语。
所以,杰克相信吗?
杰克相信,因为他也是“矿工”的一份子。
距离森德尔镇最近的城市,摩卡莱森。
人种混杂、市场繁荣的“都市”。这里最有可能有人认识那位外来者。
杰克在一家酒馆里坐下,耳边矿工的声音嘈嘈切切:酩酊大醉的吹牛皮、疯狂热情的自卖自夸,尽收眼底。
邻桌的大汉转过身,眯着的右眼横贯一条刀疤,胸前别着六角警徽,他认出了杰克。
“杰克·霍兹?好久不见啊,老伙计。”
杰克与他撞杯,笑道:“巴别克,你现在处得不赖啊。”他举起酒杯碰了碰巴别克的警徽。
巴别克大力地拍打杰克的肩膀,关系和谐地大笑道:“当年胡克那老家伙除了我也别无选择了!”杰克嘴角僵了僵,但他抬起酒杯掩饰过去,“这次你进城是做什么?”
“镇子来了一个外人”杰克从腰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巴别克,后者用沾上酒渍的手打开,是一幅画像,“他白得像吸血鬼——你印象中有这么一个人吗?”
巴别克起先是皱起眉,不一会儿舒展开,将画像交还给杰克,耸肩说道:“也许没有,你知道的,摩卡莱森是个城市,每日来往的人不计其数他是犯了什么事吗?”
杰克叠好画像收进腰包,平静地说:“不,他只是一个人在荒原里迷路脱水昏迷,又磕坏了脑子。我怀疑他之前经历了一场抢劫。”
巴别克感叹道:“可怜的家伙,也许你可以去马车租赁公司看看。”
“谢了。”杰克与他碰了碰酒杯。
巴别克搂紧杰克的肩膀,说道:“我们俩谁跟谁!再来两杯!”
杰克委婉拒绝了这个提议,他从旧日同事的臂弯里脱身,约好有消息告诉他,而杰克要尝试寻找摩卡莱森城中艾德里安可能的线索——他相信人不可能不留下痕迹。除非他真的是从荒原里突然长出来的。
杰克在马车租赁公司里找到了一个据称见过他一面的人,那时艾德里安裹着防尘遮阳的大围巾,还是无意泄露了一片白得惊人的皮肤。但那个“证人”给不出更加具体的细节,毕竟那已经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而且马车租赁公司里人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