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和艾德里安并行在森德尔镇的边缘,右手边的丘下是零散的矿工棚——森德尔镇附近没有什么出名的矿脉——左手边是辽阔无际的荒原,穹顶传来嘹亮的鸟鸣,不像鹰隼,也不是秃鹫。
打破沉默需要由一个令人更加沉默的话题开始。
杰克警长问:“在镇上还习惯吗?”
艾德里埃非常配合地回答:“爱诺森神父待我如亲人”
杰克警长挑起一边的眉毛:这听起来可真不爱诺森。如果是森德尔镇的神父爱诺森,首先他会祝福你,其次他会为你祷告,然后他向你微笑——每两小时的祈祷只需要表达对天父的爱和捐赠“一点点”财物哦。
杰克警长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眼前再次浮现爱诺森神父“慈爱温和”的笑容,小声说:“那真好。”杰克警长第一次间接感受到森德尔镇的神父代行天父对于民众的慈爱呵护,虽然是对一个外来人。还是个小白脸。
杰克冷哼一声,脚步稍微迈大,与艾德里埃不再并肩前行。
艾德里安视若无睹,热切地问:“杰克警长,你喜欢我送的苹果吗?”
杰克好笑地反问:“那是你的苹果吗?”他脚步停了停。
艾德里安缩回想要拽住杰克衣角的手:“不喜欢吗?”
杰克警长简直要受不了艾德里安的忸怩行为。
艾德里安突然说:“我可以留下来吗?”
杰克警长停下脚步,艾德里安离他一步之遥,他望着他。
杰克从腰包里掏出一卷烟草,又掏出火柴点燃烟草卷,随手将焦黑的火柴棍扔到脚边,马靴靴底碾了碾。他深吸了一口,嘴角溢出的烟云勾勒他的一抹笑,杰克看向艾德里安,不禁低头掩饰加大的笑容:这个家伙在阳光下的脸更白了,不像个男人。
“你没有想起什么?”
艾德里安小心翼翼地凑上一小步,轻轻说:“没有”
杰克微微低头将耳朵凑近,大声地吼道:“你说什么?”
艾德里安抬高声音说:“没有。”
杰克警长似乎并不意外,他抖了抖烟草灰,漫不经心地说:“你记不起是不是被劫匪抢劫;你的家人、朋友,什么都不记得。”
艾德里安面容如同蜡烛笼上了灯罩,说:“杰克警长有什么线索吗?”
警长一怔,状似戏谑地问道:“喜欢蝴蝶夫人?”
艾德里安仿佛听不懂英语一样,反应了一会儿,脸色略微苍白,说:“她像姐姐一样照顾我。”
杰克警长说:“你感觉你有姐姐?”
艾德里安犹豫道:“也许有,也只是有过?如果被劫匪掠去,我很难想象她会遭受什么迫害。”
杰克警长咬住烟草卷的一端,拍了拍手上的灰,含糊地说:“抱歉。”?
艾德里安再走上一小步,胸膛几乎贴上杰克的手臂,艾德里安问:“杰克警长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杰克冷不丁被窜入气管的烟呛到,弯下腰猛烈地咳嗽并且抬手拒绝了艾德里安的帮助。
待他咳出了气管中并不存在的异物,往地上吐了口痰,手套擦了擦嘴边的涎,刮了眼身边的艾德里安:也许他该把这个家伙带给爱德华医生看看脑子,噢,爱德华医生不负责看脑子,他本身脑子也不大好——该死的,他刚刚说了什么:想要成为自己的家人?
杰克警长不禁怀疑:“艾德里安”究竟是真的脑袋撞坏傻了还是想要跟自己太过用力地套近乎。
艾德里安在杰克警长沉默时注视着杰克的眼睛,犹如在火车上第一次看见西部荒原的无知儿童。
怕不是个傻的。杰克余光瞥见了他的目光:也难怪爱诺森神父那么照顾他,除了这么一个失忆又“呆傻”的小白脸,也没愿意配合爱诺森神父天父那一套。西部是“上帝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杰克长吐一口烟云,艾德里安望着他在透着稀薄阳光的烟气中朦胧柔和的脸,安静地等待。
“那你是觉得,你是被劫匪抢劫,他们杀了你的家人?”
艾德里安小幅度晃了晃脑袋,微笑道:“我不知道,警长,但我能感觉到”
“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你吗?”
艾德里安侧脸,反问:“他们不相信你吗,警长?”
杰克警长侧目,慢慢地哼了一声:“酒Jing和欢乐麻痹人的神经。”
艾德里安问:“杰克不高兴吗?”
杰克警长不耐烦地挥开烟云,说:“你那么喜欢问‘为什么’吗?”
爱诺森神父难道不理会他?杰克想:至少爱诺森神父会是一个合格的解答者。他自己总是缺少耐心。
艾德里安耸肩道:“因为我一无所知,但警长你救了我,还帮我在森德尔镇安顿”
不,他从来没有帮助艾德里安,也没有想过。杰克想,却只是沉默地抽烟。
艾德里安又从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递到杰克警长面前,说:“谢谢。”
杰克警长瞥了眼那颗略微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