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不必在意,等你体内积攒的神力富余,也能和我一样,长久维持人形。”盖聂看着怀中小老虎张牙舞爪生气的模样,想到小庄以后长成大老虎,自己就再也不能如此时一般抱它,就深觉遗憾。
小老虎靠在师哥身上说,“瞧你这么驾轻就熟,平日里也没少抱别的兔子吧。”
“还好。”
“什么叫还好。”
盖聂心道,师弟师妹们受了惊怕,或是变回原形后行动不便,抱抱他们也属平常。何况师尊不也常抱我们吗,哪里值得一说,小庄在计较什么?
他忽然心念一动,似乎从未见师尊抱过小庄。也是,若是她老人家抱着这么个虎头虎脑的宝贝,总觉得与她的仙姿不符。话又说回来,偌大的月宫里养着这么一只老虎,本身就不寻常了。
只听卫庄小声说道,“换作第二个人,我才不会让他这么占我便宜呢。”
盖聂奇道,“我占你什么便宜?”
卫庄尚未作答,就有几只兔子来找盖聂说话。小老虎起先觉得丢人,不愿它们瞧见自己在师哥怀里软塌塌撒娇的模样,可转念又想,若是自己跑了,师哥随手就去抱那些蠢兔子,岂不更可恼,便还是趴在他的怀里不挪窝。
待它们走了,卫庄问,“你喜欢抱虎多些,还是抱兔子多些?”
盖聂一怔,在脑中认真思索。小老虎见他当真在左右权衡,气道,“这种问题还要伤脑筋?”
“不,只是此前从未想过”
“想什么?”
“我喜欢的,不是虎和兔子的分别,而是而是小庄和旁人的分别。”盖聂说道,“不管你是虎,是兔,或是或是神仙、凡人,我总是喜欢你,向着你多些。”
卫庄差点脱口而出,我刚才的问题可不是这么问的!可他贪恋师哥这个回答,舍不得让他改口。小老虎把烧烫的脸颊蹭在盖聂肩头,半晌才小声嘟囔,“我若是人形,给你这么抱着,那还成什么样子。”
盖聂安慰他,“那我变作兔子给你抱吧。”
“这主意好。”
素衣少年变回白毛大兔的模样,被小老虎一把搂住,津津有味地舔它一双长耳。大兔的耳朵被它舔得热乎乎,软垂下来,小老虎见了十分得意,要是能把这只大兔啃吃干净,别提有多美了。
变作人形的时日,闲来无事,二人就学着练剑。其余兔子也练,只是天分上欠缺,兼又天性柔和,不爱习武,因此只有盖聂与卫庄练成了纵横剑术。
从人间望月,倘若见到月亮上有云雾遮绕,明晦交叠,那便是他二人长剑所向,照彻夜空之时。
只是那剑术太耗神力,常有练着练着,宝剑突然坠地,一兔一虎相对大眼瞪小眼。于是闲暇之时,便按师尊指点的法子修行,充盈体内的神力。
月宫不分冬春夏秋,没有年岁更替,只知道小老虎渐渐身量抽长,已是一头英武的猛虎,双目如炬,后肢直起来比一人还高,仰天虎吼,直有倾覆九霄之力。
它长得越大,越没有兔子敢靠近,发足奔跑起来,一纵千里,连那只大兔也追赶不上。
“小庄,等等我。”
“是你太慢啦。”
老虎一个急停,回转身,长尾轻舒,把落在后面的大兔卷到自己背上,带着它一口气奔到桂树底下。身未到,疾风先至,几只正在一起亲亲热热采蘑菇的小兔受了惊,全都四散逃窜,撇下一地的大小蘑菇。
大兔从虎背上跃下,数落师弟,“你呀,又故意吓它们。”
老虎不否认,伸出一只虎掌轻拨大兔,令其腹部朝天。它的爪子触及柔软的兔掌,低头亲吻大兔的三瓣唇,低声说,“我就是故意的,这样子就没有谁来打搅我们了。”
化为人形的时候,明明连十指都不曾交缠过,兽体时却格外热情,仿佛抛开一切,不在意任何事,如两只彼此取暖的山野之兽。
利爪拍在树干上,古树为之摇撼,百千万朵桂花飘落下来,香气越发浓郁。
“小庄今天香香地。”
“你不也是吗,桂花兔酿。”
“那,兔酿甜不甜?”
“不告诉你。”
月亮上的桂树,千年一开花,一开千年。当桂树的枝叶开始枯黄,月宫也变得更冷了。昔日鲜活的玉兔们,渐渐重新归为寂石,陷入永夜长眠。
神女身边,只余最初相伴的那只白兔,和一头身姿矫健的斑斓猛虎。她已很久没有吹奏笛乐,即便吹奏,乐声中残留的神力也不足以维持盖聂和卫庄的人身了。
她将仅余的两名弟子召至身前,“聂儿,小庄,月宫已待不得了,你们两个设法去人间吧。”
“师尊不愿我们再服侍您了?”
“有这千年的相聚,便是缘法,我不舍得连你们也变回石头,那样对我而言,太过残忍了。你们两个乖乖地,彼此多加照应,我在这儿看着,也会宽心。”
盖聂应答,“是。”他转头看着那只英俊的老虎,心想,只要能和小庄在一起,红尘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