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赖。”
盖聂和颜悦色地对它们说,“没事,是我和小庄师弟两个在玩闹罢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么?”
“别告诉其他兔子,我叫你师哥了。它们来问我,我也不会承认的。”
“你对那只大尾巴兔可真好,它做错事,你还那么回护。”
卫庄偏和他较真,“你们兔子和兔子自然是一家亲,何必把我也算在里面。”
盖聂说道,“那我过会再来看你。”
卫庄从盖聂处学会人类的起居日常,种种习性,又青出于蓝,那挺拔英气的身姿,竟是比谁都要俊美出尘。只是他神力不足,曲声终了,就变回原形,而盖聂尚能维持很久。
“什么大尾巴兔,那是你大尾师兄。”
卫庄不答话,眯着眼睛假寐,耳中听见远去的足音,还有极轻的交谈声。
花叶无风而动,金色桂花簌簌飘落下,粘在小老虎的头上,它还懵自不知。盖聂正想帮它吹去,忽然有曲声自远方来,雅如溪上雪,松间雨,隽永清幽,令人心折。
“傻兔说傻话。”
“盖聂师兄,它刚刚差点就把你吃了!”
蹭兔掌,“我如今是大老虎,一口就能吞下你这只小兔。”其实他才比盖聂大一点点,不过兔子的耳朵长,竖直起来,还是盖聂身形更显眼些。
“好。”盖聂退后了一步。
每每这时,做师哥的就把小老虎抱起来,安抚忿忿不平的师弟,却反而让对方更为不平了。
“师师哥。”
卫庄赶紧去掸头发,“你不早说!”
“唉,你就是这一点不乖。”
这时卫庄瞧见对方头发间有几朵纤小的桂花,便道,“花落在你头发上了。”
“我不会管一只兔子叫师兄的。”
“那我陪你。”
明明刚才还不准自己靠近,这会又要他搀扶。盖聂这样想着,嘴上不说话,自然而然地走到他跟前,给他当拐杖。
“我只是想,如果我们身上都有相同的香味,小庄或许就愿与我多亲近些了。”
树下兔虎扑闪几下,化为七尺少年,十四五岁年纪,剑眉星目,相对而立。卫庄头一回幻化为人形,只凭双足支撑站着,很不适应。他后背倚树,稍稍借力,伸手捉住盖聂的一只手腕。
“盖聂师——哇!”有两只小白兔来找盖聂,眼看它要被老虎吃掉,吓得魂飞魄散。卫庄松了口,瞥了它们一眼,小声嘟囔道,“无趣。”
卫庄强词夺理,“因为,你这会不是兔子啊。”,
卫庄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师哥的肩上,也停留着一朵小小的桂花,金色的,点在那领素衣上。卫庄低下头,“呼”地一口气,轻轻把花朵吹跑了。
“因为小庄的头发上也有。”
“我看你对‘不乖的’格外照顾些。”
“好。”盖聂问,“小庄一起去吗?”
“嗯?”
“我又没事,找你做什么。”小老虎把头别过去,低声说,“我是觉得树下睡觉舒服。”
盖聂并不生气,他也从不为任何事动怒,只吩咐众兔小心些,别伤及自身。
“那,什么时候才承认?”
那样坦然又温柔的眼眸,倘若可以永远看着自己,只看自己卫庄没来由地心跳加速,说,“你别靠我太近了。”
声音很小,似乎还有点发虚,但盖聂听得清清楚楚。他眼中闪着光彩,“小庄,你第一次叫我师哥。”
盖聂点点头,“我知道。”
盖聂任他握着自己的腕子,说,“那在我不是兔子的时候,你一直叫我师哥吧。”
回去时经过桂树,远远地就望见树下有只小老虎在打转。盖聂有些高兴,迎上去问,“小庄来找我吗?”
卫庄百无聊赖地趴着,“我可不去兔子窝。”
盖聂听了,居然还很认真地“嗯”了一声。卫庄见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作弄心起,张口衔住大兔背脊的毛皮,想把它叼起来。
盖聂轻声说,“你刚才叫我师哥,我心里真是又惊又喜。从前觉得人和兔子没什么不同,可如今觉得,还是不同的。”
“哦,是大尾师弟,它把南宫的一根柱子撞坏了,我们不敢告诉师尊,盖聂师兄,您先去看看吧!”
“不会的。”
桂花散发出好闻的香气,一虎一兔互相依偎着,靠在树下休憩。
“小庄,别这么说,都是师兄弟。”
其余兔子的神力都不如盖聂,都一脸景仰地看师兄施展能耐。大尾这个罪魁祸首趴在地上不敢动,耳朵耷拉,惶恐得很。
“先别说漂亮话了,来扶我一把,到底怎么才能用两条腿站着?”
“卫庄师弟着实有些可怕。”
南宫石柱裂开了一道缝,还不算太糟糕,盖聂悄悄用神力修补好,些许琐事,就不劳烦师尊大驾了。
“怎么会,小庄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