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酌长公主云曦,国色天香,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今及芳年待字金闺。特此赐婚,择日与濮昌国王子乌柯修结秦晋之好,永固边疆。”
一道圣旨,喧闹了朝野,唯独云曦公主,无波无澜。
宣旨者萧翊独立而侍,宫人跪伏在地。酆昀曦缓步自内殿走出,兴许是早有准备,酆昀曦今日着装尤为庄重,橘袍红衫,凤头金钗,他端正跪于正殿,双手作揖,颔首听宣。
“...钦此。”
“云曦领旨谢恩。”
酆昀曦与萧翊举目相对,双手奉旨,萧翊却在宣旨后没了下文。酆昀曦并无催促,亦无言语,只是保持端手高举的动作。
跪地众人或疑惑不敢轻举妄动,还是追随萧翊一道宣旨的小太监提醒萧翊才恍然醒悟,酆昀曦正襟端跪的画面映化于眼前。手下暗自捏了捏黄绢,竟已然被自己掌心汗水打shi。不再耽搁,萧翊将手中圣旨传递给跪地领旨之人,交错间两人指尖的触碰若有似无。
萧翊心里还在斟酌语句,身边的小太监已经叩拜道喜,“恭贺云曦公主喜得良缘。”
担心因多嘴被殃及,萧翊正准备将话接过,酆昀曦却轻快地笑了笑,“嘴儿真甜,知歆,赏。”
大宫女知歆听命,唤待命打赏的宫人上殿,在场的众人都得了云曦公主欣喜之下的赏赐,唯独萧翊,是公主亲手交付。
“劳烦萧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
挂在酆昀曦手中的是一枚手编剑穗,一颗圆形玉石牢牢地镶嵌在水蓝色编绳中间,灰白色的两股流苏自然垂下,扫得萧翊手心发烫。
“...奴婢多谢公主赏赐。”
濮昌国王子铺张赶路,只为迎得皇亲良缘。宫中待嫁的新娘云曦公主,不再刁难宫人,也不再整日把萧翊挂在口头,而是真的像一位等待心上人的含春少女,为自己整理嫁妆,装备细软,甚至亲手缝制出嫁那天的凤冠霞帔,鸳鸯红帕。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至少过程忙得不亦乐乎。
少了云曦公主每隔几日的定时sao扰,萧翊这边尤显得清闲,甚至在有些时候觉得无所事事,便一个人在宫内走走。不知不觉地,足下不受控制停留在宫墙之下。墙内宫人忙碌,满是红绸香灯,充斥着喜庆的味道。萧翊指尖抚摸着Yin冷的墙壁,即是咫尺,亦是天涯。
跋涉数日终抵皇城,濮昌国王子向汉皇上供觐见,皇帝龙心大悦,在宫中大摆宫宴。身为宴会中心的云曦公主,因女儿身份不方便参与,倒是落得悠闲。
云曦公主跟随濮昌王子回国动身的前夕,萧翊终于得到了传唤。他设想过这次见面后的很多种可能,公主或悲或怒,无论怎样的情形,他都可以承受这份愤恨。然而,一切并未如他所料想的那般。
酆昀曦驱散宫人,身着里衣。听到身后动静便知来人。
“伺候我沐浴吧。”
酆昀曦褪下衣衫,一副少年的身体展露在萧翊眼前。十七岁少年人的身体,体型虽消瘦,却再也不能佯装为少女,男儿的线条逐渐明显。未着脂粉的面孔,没有艳妆的修饰,已经初显凌厉的棱角。
萧翊垂下眼,不再进行这种不合礼数的直视,而是拎起一旁准备好盛满花瓣的花篮,一片片撒入池中。
“马上就要走了,思来想去还是应该由你来送我最后一程,毕竟你在我身边时间最长。”
“奴婢荣幸之至。”
萧翊为酆昀曦盘起长发防止被水打shi,熟练的在手上裹上巾帕控制好力道为人擦拭后背。
趴在池边任人伺候的酆昀曦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像猫儿一般打着哈欠。
“我想通了,我虽没什么本事,这张脸还是不错的,说不定乌柯修见了我这张脸被迷的七荤八素自愿躺倒也不是没可能。”
玩味着夸奖自己面容的少年眉宇间纯真,仿佛真的放下了牵挂一般,笑得灿烂得刺眼。
“最差的结果,即使他发现了我男儿身,又不能接受,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碍于我国国威,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酆昀曦从浴池中站起身,撩起的水花打shi了萧翊的衣角。他换了帕干巾,一丝不苟地为酆昀曦擦拭身体,聆听着酆昀曦吐露心声。
“其实该庆幸我生为男儿身,如若我真是公主,远嫁他国,便真是囚困一生。”
似乎被这种想法烦扰了思绪,酆昀曦不再言语,而是支起身体,由萧翊为自己穿戴嫁衣。
“公主洪福齐天,即使路遇坎坷,也必将逢凶化吉。”
酆昀曦摇了摇头,低眉一笑,温柔地抓住萧翊手腕晃了晃。
“这是最后一次你为我梳妆,可得把我画得好看一点。”
“...诺。”
朱砂一点若桃花,眉如远山含粉黛,淡眸点点灿似星。萧翊一笔一划,勾勒出绝美的容颜,正所谓,最美不过出嫁时。
迎亲的车马在殿外等候多时,酆昀曦搭着萧翊侍候的手臂,拖着的长裙衣摆,被恭迎上车。酆昀曦顶风而立,发丝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