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里克斯敲了敲车窗,将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我看那是您的兄长。”
时予秋抬起头来,看到严崇光一脸忧虑地出现在道旁,便推开车门说:“请您稍候。”
费里克斯大度地不加过问由着他下车了,还在他的身后长舒一口气。
“你怎么披头散发地就来见人家了,”严崇光此时还忘不了名门望族的繁文缛节,“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应该”
时予秋抱胸冷睨,他立即改了口:“周渺去找爸了。”
“你做的?”
严崇光被这一句话呛得难以接话:“他来找我,我是想帮他,但是”
“我应当预见到这一点,”时予秋欣喜地叹道,“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的兄长无法分辨出他的喜怒,只能胆战心惊地闭口不言。
他走回费里克斯的车边,俯下身来说:“十分不好意思,我要离开一下,您不必等我了,一切结束后我会跟您打电话。”
费里克斯向他做了个,他便疾步走回严崇光身边:“回去。他们已经见面了么?”
“半个小时之前爸给我打了电话,大约是已经见到了。”
时予秋坐在驾驶位上,切换成手动驾驶模式,直接踩到底,惊得一路的车辆喇叭狂响,严崇光安全带也没系好就吓得大叫:“你这是逆行啊!”
“这样快,”他轻松地说,将档位推得更高,“赔得起。”
当他领着惊魂未定的严崇光走到严九彦的办公室旁时,反而不急于进去,向严崇光示意道:“你不便再出现了吧?”
“反正爸不都已经知道是我干的了吗?”严崇光苦笑不已,“不过我就不进去了,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好的,”时予秋笑yinyin地把驾照推给他,“那替我去缴罚款。”
对周渺而言,室内的氛围堪称度日如年。在抛出他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后,严九彦就难以自持地笑出了声,将他上下打量,那目光端地是从看一个内藏祸心的敌人到了鄙视一个下九流的色胚。
许久严九彦才强抑住笑意说:“周渺先生待人如此,想必在学界也是敌友分明吧?”
周渺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换言之,”严九彦看也不看他,似乎是施与恩惠地慢慢道来,“周渺先生的性格在学界树敌应该很多吧?”
他张口欲辩,又一时失语了,他并不后悔对滥竽充数的研究直言不讳,也做好了迎接谩骂的准备,但不是在这种危急存亡的场合——在这里,他不能用自己的知识对严九彦进行辩驳,而严九彦乘胜追击:“请您假设一下,如果朝熙稍微关照这样一批对您心存不满的人,然后找人采访他们,询问他们对您为何不满”
“但是我没有说过一句假话,”他焦急地说,“我说的话都是有真凭实据的,有什么不满可以与我当面——”
“我没有说您说错了一句话,这已经不重要了,”严九彦安然地两手交叠放在腿上,“再然后,我们去追诉一个已经声名扫地的科学家——”
“您要让谁声名扫地呢?”时予秋恰到好处地推门而入,面无惧色,对愣在原地的二人报以一笑,在门口处的沙发坐下,抬眼便可同时看到周渺与严九彦,比了个手势:“二位请继续说吧。”
严九彦的表情立即变了,似乎想要重整威严,却又不敢直面时予秋的眼睛,导致尴尬乃至滑稽地抬头复又低头,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听大哥说有人向我提亲,”时予秋依旧毫无惧意,“就来瞧一瞧啊。”
“你管这无耻勒索的方法叫提亲?”严九彦本就因他的突然一击措手不及,现在更是因他看似磊落的暗讽极为不满,“我倒想问你几时认识的这种人?”
“他竟敢勒索您!”时予秋大为惊讶,“他勒索您网罗他的敌人对他构陷攻讦么?”
周渺懵逼了。自从时予秋进来后,他就感觉自己完全退了场,现在眼见自己本人成为话题中心,倒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只是父子争执的旁听,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才合适。
“你才进来,不知道他开头说什么,他威胁我如果不解除你的婚约就要携公司机密和专利权出逃,”严九彦瞥着自己的儿子,“我记得是你赎回他的专利的,不是吗?你当时跟董事会说了什么?”
“我也是人,总有错算的时候,”时予秋平静地接受了父亲的指控,“既然如此,由我亲自挽回就是。”
“请吧。”严九彦冷冷道。
时予秋便站起来缓步走到周渺面前,继而在他眼前蹲下来,将手搭在他的手上,温言问道:“这位先生,如果我跟你结婚,你愿意不再为难朝熙制药么?”
“愿意。我很愿意。”他呆呆地说。他只记得多时不见,时予秋的面容一如他们相识之初。
“胡闹!”严九彦终于看出了他们两人的默契,也顾不得在周渺在场站起来,“你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好大的一个局,就为了让我在今天在外人面前丢尽颜面?我把你带回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