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渺非常轻易地放弃了找寻借书人的念头。他的选题毫无波折地再度遭到了拒绝,因此失去了做其余任何事情的兴致。
这个世界偏爱聪明的孩子:在它能够理解的范畴以内。一旦他们越过了能被理解的界限,他们就不再是聪明,而成了十足的怪异。
他站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下,仰头弛目无尽的远方。然而只站了一小会儿,就觉得聒噪的蝉鸣乱耳扰绪,干脆又进图书馆去了。
出乎他的意料,他昨天费尽心机也描述不出其姿容美好之万一的对象正坐在一扇落地窗旁看书,对他的到来无所察知,只有骨节分明的素指偶或翻过书页,乌发柔软地披散下来。晌午日正方中,光华流过窗扇倾泻一地,以致他伸出手去挡了挡,才看到光轮之中一个似真似幻的虚影。
他犹豫了一下才走过去:“书还给你。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时曜,”对方看了看窗外,漫不经心地接过书来,“看完了?”
“因为真的很烂,”他瞥了一眼那本书,“昨天忘记了问你的名字不好意思。”
“我故意没说就走了的。”
“哈?”
“看别人为我的事情烦恼会很有趣。”此时时曜的面孔上才有些微笑意,很快又归于平静。
“你觉得有趣就好,”周渺莫名其妙,反正他也没有为此多烦恼,只是阳光太刺眼,几乎让他待不住,“你不觉得晒吗?”
“这里会比较暖和。”
他耸了耸肩,移到Yin暗处坐着看书去了。
待到他饿得受不了,不得不回到实验室用烧杯煮泡面,才经龙宫的提醒回想起了这回事。
“时曜?”龙宫凛边夹他的泡面边说,“没有听说过。”
周渺嫌恶地将烧杯收了回来。
“但是可以查一下,”她打开中央科学院历届学生的数据库,“嗯结果不存在。”
“什么?”周渺挤过来,“所以说他是混进来的?”
“很有可能说明他骗你,这不是他真正的名字。”
“哦,好吧,”周渺皱起眉头,“他事儿真多。”
“但是说起姓时的学生的话,生物系的学生应该都知道一个人,虽说周渺君不能算一般的学生,”她将照片调出来,正是他印象中金色映辉的昳貌,“时予秋。”
“是他!”周渺叫道,“你看!我就说他长得很好看!长头发!”
“好,”龙宫显然不愿与他纠缠他贫乏的语言,“他是生物制药系的,原本是与我同级,但是已经毕业了。你能看到他是因为学院保留了他的身份,作为欢迎他随时回来的标志。”
“哦,反正我毕业的时候肯定比他年轻。”
“如果你能顺利完成你的毕业论文的话。”龙宫不由得敲打了他一句。
“你看着吧,迟早的事情。”
“人家现在比我还小。”
“这说明他现在是个半老徐娘了?”
“不要乱用形容,周渺君,小心出门被人打死哦。”
周渺当着她的面将泡面三口扒干净了,被自己噎了三秒,最终概括道:“反正没有什么了不起。”
我比他强多了。我比你们所有人都强多了。
即便对方现在大放异彩,而他自己才前路未明。
次日他又在图书馆看到了时予秋,仍然在原来的座位上任由暖光为周身镀上一层金辉。
他懒得搭理,随意拣了一个远离时予秋的座位坐下。
第二天,第三天也依然如故。他也渐渐习惯这个过去几乎是他专属的图书馆变成了两个人的天地。
约莫过了一周,就在他准备如常地坐下时,时予秋倒向他走过来了,在他眼前蹲下来,问道:“你是周渺么?”
“是,”发现对方知悉了自己的名字,他莫名不快,“有何贵干,时予秋先生?”
“你已经知道了?”时予秋全无愧意地向他眨眨眼。
“是啊您这么驰名全校我哪能不知道啊,”他没好气地说,“到底找我什么事?”
“不要这么生气嘛,我只是发现你没认出我就想开个玩笑而已。”
“我非得认出你吗?”
“这倒未必,但有些学生的头像就在图书馆门口展出,包括我的,你来图书馆这么久从来没留意过?”
“没有,”他心虚了,“我干嘛要留意一群还不如我聪明的人。”
时予秋笑了,这一次是真正的笑,连一向沉静的眼底都带了笑意:“你原来是这种性格么?”
“什么性格啊?有什么好笑的?”他很生气了,夹着书准备站起身来,“我要走了!”
“不要生气啦,请你喝饮料。”
尽管觉得对方的语调中有着安抚发脾气的小孩子的意味,他还是接受了这个在炎热的夏天来一杯饮料的提议。
时予秋将一杯冰凉的nai茶贴在他的面颊上,他皱起眉头:“为什么是nai茶?”
“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