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香港已经颇有夏意,暑气将樱贤二赶进室内,再也不管招娣小姐了。何仲棠见他耍赖,只是发笑,难得没揶揄他。花期将尽的时候,才提醒了句:“再不看就得等明年了。”
樱贤二心有所感:明年,明年还会窝在这笼子里?
凭栏出神,颇有伤春的意思。
何仲棠张开双臂:“来,安慰安慰你!春宵一刻值千金。”
樱贤二心不在焉地一哂:“光天化日的,怎么就‘宵’了?”
哗啦一声,何仲棠拉上厚重的窗帘,很缠绵地吻他:“我说是就是。”
衣料摩挲,私语喁喁,暧昧在室内浮沉氤氲。空气受了搅动,于是激荡,回旋,拂开窗帘一线。日光随之钻进来,在后背留下比体表还烫的余温。
杂沓的脚步声后,窗帘又被狠狠拉合,钢琴迸出金石般的滑音——有人跌了上去。顿挫的琴音简直不堪入耳,像手扶不稳,抓挠所致。转而又成了连串的重击,大概琴键和踏板上均换了部位。
重重的噪音没过了低声求告,没多会功夫,琴声戛然而止,与咣当的巨响几乎同时——似乎是琴的顶盖失去支撑,砸了下去。
“胡闹!”
“哈,一下就——合着大名鼎鼎的何先生,受了惊也要缩起卵蛋——啊!”
“还犯浑?”
同是抽在rou厚的地方,开始是闷响,后来是脆响,而且脆出韵律,几乎变了味。这时候,认错也晚了。室内啪叽啪叽响得绵延而荡漾,似乎改成了边揉边打,直打到人心慌,要恼羞成怒:
“真、真他妈活驴之前求你好话你不听!”
“有力气顶嘴,没力气挨cao。”
“那时候真不行了唔——”
一声呜咽,有人十指扯着窗帘,差点跪到地上。
等饱经蹂躏的窗帘再度拉开,樱贤二已在何仲棠身下辗转了两个钟头,屁股rou还突突跳,又烫又麻地作痒。四肢大敞地窝在被褥丛中,他懒懒遮了眼:“亮。”
何仲棠对着玻璃照了照后背的抓痕,笑着向他发难:“你这爪子,越来越尖。”
他哼出几声怪笑:
“各凭本事。”
餍足,慵懒,微醺,几乎就是cao熟的样。像开到最盛的花苞,靡丽馥郁已极,紧接着只会走下坡路。继续看,反而叫人心底索然。
难得可心的玩意儿,何仲棠不想过早地扫兴,随后一段时间便有意地降了温。至于对方在床上是否会久旷,从不在他考虑之内。
于是樱贤二也坚决不问——总不至于那么贱。何仲棠要见怪,就让他见怪去吧!就算秋后算账,无非是床上事床上毕,自己也未必真怕。放着面上的两厢情愿,他不满意,非得作贱人,真是给脸不要脸。樱贤二始终是不能理解,就算给他扣上个yIn心炽盛的帽子,何仲棠有什么好处?无聊得过了分。
何仲棠确实拿他来打发无聊,不过并非穷极。这几日,天津老家那边,他母亲因为他这号大混混而遭了清算,足够他奔走Cao心的。直到六月,事情基本平息,赋闲俩月的樱贤二才又接到电话,叫他待在卧房别面,院里要来人。
没办法,他身份特殊不便出现,就算来些干活的泥腿子,也还是避着的好。
结果没等来泥腿子,从专车下来的是那头活驴,还有个年轻女孩子。
“呢个?”女孩儿一口清脆的白话,奔向那棵海棠,“点解净系啲叶嘅?”
何仲棠听了,很自然地用北音答道:“早落了。想看花,明年再来。”
女孩儿的口音超出樱贤二的理解范围,纵然只能听何仲棠这边,也不耽误他从女孩儿脸上认出他昔日最熟悉、且惯于挥霍的东西:
女人的爱慕。
不过,按何仲棠的语气,这儿没有男人女人,只有大人小孩——
“海棠就这样,再长也高不了。”
“今天不凑巧。下次记着从家带来,连上花一起照。”
“听话,一棵树有什么稀罕的。”
“它招来我?”何仲棠忍俊不禁,“那你叫声大姑,看它应不应。”
想不到,那尚显年轻的脸上也能浮现一种近乎慈爱的神情。明明笑得很淡,却比所有他见过的笑都浓。
——合着何仲棠也是个人,活了三十好几,总有芝麻大的一点慈爱,要找地方安放。
“既然来了,要不要见你哥?”
女孩儿满不在乎地扭头,转而说了些别的什么。
何仲棠沉yin道:“浸会大学想念倒没什么不可以,不过还是不如”
“你去念书不是去享福,天天来家算什么?”
“港科大附近,要房子是有,不过你一个孤身女孩子难道在外住?——马什么远那小子撺掇你的?”
“舍堂怎的,能吃了你不成,吃不了这点苦头,不如趁早别读,嫁他做阔太太。”
他声音越来越严厉,女孩儿百般辩不过,只得屈服。
“把林小姐送到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