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的墙壁维持着狼藉,笔迹像剥落的岩画,寂然载录了一场会盟——秦晋交通之好。名属欲望的幽深园林里,狠辣的手段与满拧的心思总算不得入内,何仲棠享受松弛,而樱贤二收获安全。
——洋楼够大,到处胡天胡地且要花些功夫,暂够粉饰太平。
何仲棠在球桌边沿压住樱贤二,趁他击球,自己率先进洞,瞄准似的摆胯刺探,最后才一记深击。呻yin和凌乱的球一同四散、荡开,千回百折,何仲棠打出了好成绩。力大,叫声惊惶;力久,长yin迤逦;颤音和呜咽,额外加分。他也有他的评分规则。
“我可干得不错,看你了。”
言外之意,打不出新纪录休想暂停。
樱贤二强压着鼻息:“你干得好便是我打得坏。”
“还成了我耽误你?”何仲棠带笑退出他,“不碰你,你打。”
樱贤二都懒得狐疑,归根结底是挨cao,好在是舒服地挨cao,就算何仲棠暂时没有捣乱,也随时可以捣乱。他明明想得通,心底也恨不得大干一场痛快了结,不知何为,还是在击球的前一瞬瞟过去。
大名鼎鼎的何老板背着手,貌似威严,那根东西却大喇喇地顶起衣襟。
一笑之下,手头便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这怨我?”
“怨你。”樱贤二握住他,“你的家伙,太张扬。”
何仲棠弹他额头:“谁叫你满脑子脏东西?”
被弹的撇嘴,冒出句新学的香港话:“rou酸。”
打不成球,他只能耍赖,横着杆把球往洞里拨弄,接着便被判罚了几“杆”,罚得连连告饶,手上的巧克粉攥了何仲棠一身。
未必要困在室内。他们也许在某个傍晚同登楼顶的天台,何仲棠躺摇椅而他躺何仲棠,两腿架在扶手,下身连属,啧啧有韵,臊得夕阳跟着脸红,摇得藤椅嘎吱抗议。
何仲棠爱好乐器,也很懂得在樱贤二身上演奏,摇椅晃得最密不透风时,出其不意地踩地刹住。
樱贤二晃了神,鼓点截止于纯白,斑斓空出一拍,身体尚未沉到底,即刻被抛进泼天的喧嚣,藤椅几乎掀翻过去。视线里是颠倒的天日,他们行大人的苟且,又发出孩童坐过山车的大笑。劲使过头,藤椅散了架,两人就地滚成一股,樱贤二紧张之下生生把何仲棠夹射了,不多会儿,又被按着喂到餍足。
夕阳没脸看,彻底走了。樱贤二伏在何仲棠胸前,说可以画一画跟他做爱的感觉,还说何仲棠对谐和有一种天赋,不论体与气还是声与色。
何仲棠枕着手臂,又让他给酸着了:“什么做爱,这叫干。”
樱贤二只能收回对土豹子的赞美,只承认他对“干”的天赋。
放浪形骸等于韬光养晦,一旦悟出这个公式,樱贤二便与何仲棠过上了蜜里调油的荒唐光Yin。转眼到四月中,他停在窗前,忽地发现庭院中多了棵树,原来是刚从冷库移出的一品西府海棠,南国的暖风里一夜便怒放得绚烂,仿佛披了一身朝霞,艳光中探出簇簇的绿云来。
清风拂过,红红白白满树,看气派是颇有年头了。对这繁花,樱贤二看着似曾相识,到了嘴边偏说不出。眼角扫见日历,恍然大悟:
何仲棠竟有个如此烂漫的芳名。
出生有春棠作伴,这罗曼悌克于他简直浪费,人与名哪有分毫相契?不谈别的,至少海棠还能挂果留后——樱贤二恶声恶气地笑了,转瞬又笑不出,自觉是个Jing神胜利的闲人。闲得花了眼,棠边看出那人的影来,陡峭的枝条陡峭的人,倒有几分神似。
再定睛,分明是真人,架副圆墨镜,胭脂雨拂了一身,透过朗照的日光也看到了他。
何仲棠冲窗口勾勾手,示意人下来。而今情好日密,他决定放人下楼沾一沾地。
很快一个高挑身影插着兜,从楼前的长阶走来。樱贤二白衣白裤,更衬得人面桃花绿鬓朱唇,直是风中玉树。
“叫我做什么?”
何仲棠摘了墨镜,掸开他肩上的落英,往他唇上清淡地一掠,“赏花。”
曾叫他难以忍受的吻,现在不再是酷刑。樱贤二笑微微地低着眼,目光从捺得长长的眼角溜过来,在英朗的眉底作祟。何仲棠勾住他,亲得比落花更轻巧,又引着他抚上花枝:
“这树比我还大些。”
果然。香港不产这树,想是从天津老家花大力气移来的。
“我打赌,是你小时候院子里的。”樱贤二讲了他所推测的美好寄寓,结果何仲棠一阵笑。
“我们穷人家哪讲那些情调?”
真相是,何家的夫妇租下那套小院时,夫要栽桑,妻要种棠。到了春季,眼见别家桑叶养蚕,男的一遍遍埋怨当初何必种棠,海棠没撵走,倒招来个男婴,索性就这么起了名儿。
何大嫂戏言这株海棠是大闺女,替她家招来个小弟弟,因此小树一并得了名——招娣。
樱贤二当即行吻手礼,牵一条花枝嗅了嗅,“原来是何小姐。不知道芳龄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