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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确实超出了姜长千的预料,他太过自信于自己的识人之能,犯了自大这谋断中的大忌,又一次在齐怀文相关处摔了跤。
人被掳后他命人穷追猛舍,甚至他以往不信任的为朝廷招安的江湖客们都派上前去。
早先齐怀文那好生活着的念头又起时他便发觉了——他阴差阳错促成了齐怀文与旧时一心报国的自己的和解,如此一来,谅解沈弃只是时日问题。
只是那时齐怀文还被捏在自己手中,他念着以后还有的是折腾他也逃不出,活得久些是良处,便微微定了心。
侠士自古就是动乱因素,贺泽仅是个例外,齐怀文也认同这点。姜长千为维稳伙同齐怀文将一个江湖搅乱得尽数乱了,他们大荒的更是惹人头疼,大荒如若不渐隐下,姜长千迟早要出手根治。
他捏着沈弃定不会来强硬将不愿的人带走这弱点,将往后筹划了个一清二楚。可沈弃来如此一出,便全乱了。
姜长千过后才幡然醒悟,极度的情感是足以逼迫人做出不同于脾气的决定的。但那时已晚了,往后接连传来沈弃一路愈挫愈勇的消息也印证他所想的,的确确晚了。
大荒山主的信此时也递到了鄢陵,言辞温和的问候了他一番,信上透露沈弃他们旅途的终点是大荒,姜长千攥着信撑着额,随即传令下去放弃追捕。大荒他碰不得,至少当时是,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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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后来他们两个跑到旧时齐国的边境上定居的消息传来,姜长千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两情相愿,共通心意,还有大荒做靠山,他确实没有办法了。
无论如何,之前做的那些都无法抹除,姜长千后来回想起这段荒诞沉痛的喜欢,只可悲又不甘地心想,哪怕他能一直恨着自己也好。
贺泽离开后宫女进来收拾他发脾气挥到地上的奏章,案前重又摊开排列整齐的奏章,他却并无心思去批阅,索性站起,踱到窗前去逗鸟。
前一只翠鸟死了没多久,新换的翠鸟这段时日蔫着,唤了宫外的兽医来看只说无碍,他见兽医欲言又止的模样,赐金让他退下。
他用草根去逗鸟儿叫,鸟只将头埋下。其实他心里门清,笼中的鸟新换的这只鸟是大臣为奉承他,专地从野外捕来的,鸣声脆,却野。初到那几天还不满的啼叫两声,后来紧锁着喉,绿豆大的眼也失了神采。也不知怎的,他隔着笼,从中看出些旧人的模样。
暗卫闻令进了御书房,礼行过后,对着立在窗前的君主问,“陛下有何事要吩咐。”
“将那里的人都撤了罢。”
“那里”是一个代指,君主只用这个词代指那处他们仍旧保持监视的地方。
暗卫微顿,问道:“全部?”
君主给出肯定的答复。
暗卫顿首,便要退下。
“将那东西带出去扔了。”君主指向桌案上的空鸟笼。
暗卫没寻到往常的那只翠鸟,以为是从笼中跑了去,又问,“可否再去捉一只?尚书大人前日传言到寻到一只翠色浓重的”
“不必。”姜长千望向窗外,翠鸟比他预料的飞得疾,如今一抹踪影都没了。他又悠悠出口,“从此再不养了。”
话罢,回过头,重坐到案前去,执笔蘸墨,续着先前的批阅起来。
暗卫摸不透这事急不急,但论以往君主要求的,便将那迅速贯彻到了底。
因而全撤回的消息递过去时,齐怀文一行甚至还未离开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