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未如他料想的。
姜长千承认,他的确被齐怀文的样貌蒙蔽,对他做了不少不切实际的幻想。
正是因此,姜长千在齐怀文一进鄢陵城便不休止的纵情酒色那半年,总琢磨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就见他晚上出去鬼混,半夜喝高了回来睡,傍晚时分醒了接着跑去勾栏。姜长千听着线人的话,总疑心齐怀文喝酒喝得比水都多。
那阵子的首要问题已由他何时才能与姜长千聊聊当今朝中局势退而求其次为他究竟如何想的,最终只盼着他千万别哪天喝死在鄢陵哪家ji馆的床上。
齐小世子出去不爱有人跟着,回来又晚,几次喝懵了呆在那里还得姜长千派人去接,姜长千便是那时候学的煮茶,给他递醒酒茶,只是兴许他从没喝出过里面的滋味来。
齐怀文酒品不错,可也有为数不多发酒疯的时候,闹了事让人压着,得由他亲自去接去讲好话,揽着醉成一滩的人回去,心想自己莫不是从卫地学宫接了个祖宗回来。
也是那时借着酒楼旖旎的灯光他才发觉齐怀文面貌憔悴的可以,一并连身上的墨香气也被酒气压下去,即便白天珍贵的清醒时段那股味也是愈浅愈淡。
姜长千可惜之余,专门寻了块孤香墨来嗅闻,又研开写了几幅字,香是纯粹的香,却也夹着冷腥的土气与胶味,终究难再生起那般在人的衣带衣角流转时带着温度的心悸。
他正寻思着要不将这求来的香墨送去给齐怀文,侍卫来了,说齐怀文寻衅闹事,又让人给扣住了。姜长千甚至懒得问缘由,衣服都没换便敢去接人。
姜长千原以为又是争花魁时被人打了。
即便他再如何胡闹,姜长千还仍是对他存着些遐思,因而打听了不少他的那些风流乱事。
齐怀文从不找聪明的女人玩,又或者是有意避开,长袖善舞那几位纵使如何名满鄢陵,如何旁敲侧击对他有收来做裙下之臣之意,他都一概不理。他尤爱痴蠢的ji子,当然,首先要足够漂亮,不是圆白可人就是清秀瘦气,不识字更好,以往招待过多少人也毫不在意,即便让他惯出娇气也照旧宠着疼着。
因而总是生事。
渐渐生出些心思的,争风吃醋、寻死觅活、争宠斗艳。仍存赤心的,也自知一片痴心错付,将一口银牙要咬碎,可仍放不掉。却并非是良人家的姑娘等得了,不会只有这一个客人,种种堆叠,旁的客人吃醋、自己要从良,一堆的事。
最坏的是头牌姑娘要被富商买去从良做妾,算是很好的结局,自己却是满心不愿,抵死不从。老鸨去逼,便一面哭一面拉着喝蒙了的齐怀文一同在高楼上站着,说我要跟他,不然就要跳楼寻死。
这些发生过几次,姜长千也看得熟了,反正最差不过如此,人早就丢够了。
这次却是不同,一踏进大厅便见满地狼藉,人都在楼上躲着,寂静一片凭着栏杆看底下,姜长千环顾四处,没寻到砸东西的人来。鸨母忙凑上来,指着伏在桌上睡觉的齐怀文颤着声道,全是他干的。姜长千挑眉,对此存疑,齐怀文往常是被揍的那个,要是能凶成这样,便不会每每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一声不吭了。
他没顾鸨母的阻拦,上前去抓着齐怀文便走,齐怀文中途醒了些,眼都没睁,乖乖被他提着出门,楼上的人们高高低低发出很长的一声“咦”。
姜长千寻思这不挺乖,就连侍卫同他讲齐怀文砸东西的英姿时他也不信。直到去命人放洗澡水走开了一会儿,回来见到路过被齐怀文现场发酒疯吓得直哭的姜长宁。
长宁是一早就见过齐怀文,她常在宫中呆着,对齐怀文印象仍停留在还没逛熟烟花柳巷的不完全体,腰际悬一块白玉玦,声音好听话不多,君子意很浓。
但齐怀文一见姜长千便停了闹,呆坐到一边去,睁眼看着姜长千将长宁哄去睡了觉。他却是旁人都碰不得的,姜长千只好领着他去洗澡,隔着屏风等他,预备呛住水了去捞人,以谋不要醉了溺死到水中。
过了遍水人醒了许多,姜长千遣散跟着忙活一宿的人,送他回到屋中。要走时手却被人拉上,他没防备,一下栽到人身上,被齐怀文捧住了脸,眼都没睁便亲下去。
说姜长千对齐怀文没动过发乎情止乎礼以外的心思他自己都不信,他是不肯吃亏的,于是顺水推舟,他吻回去。
做得时候清晰感觉到他极端不舒服,疼得直抖,却仍是狠攥着姜长千的手。事后他睡过去,姜长千将头埋在他后颈那一段上,贪婪吸净最后一缕墨香。
再醒身边已经没了人,只有杂乱的床,他问手下,说公子一早出门去了。再见面齐怀文也决口不提此事,转而终于与他开始谋划布筹。
与后来他故意做给沈弃看的引起他误解所不同,在遇见小梓前,他与齐怀文的的确确只有那一段露水关系。
齐怀文的心思窥探不出来,他一副花花公子的轻佻相,心思却深,但又不能说他的轻挑是装出来的。毕竟姜长千以身试法给他睡了,事后真就如声色场上的一夜一般,一句不带多说的。他隐秘又矛盾,若非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