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设宴款待鸦族使臣之日,晴空万里,旌旗烈烈。自天山而来的神水如草原的血ye般流淌不息,河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鳞片般的光点,蜿蜒飘逸恍若狼族舞女手中的银色绸缎。
鸦族的车马停在了距离王城三十里的围场,那使臣所言不虚,六十车的宝箱中装有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甚至鸦族特制的连环弓与乌翎箭。押送这些宝物的三十二个汉子之中,半数身材短小Jing悍,比起战士更像是脚夫。
金线玄布铺就的三架高台面南而建,上空悬有威武的狼首图腾。狼王位居中间,妃嫔和王爷分坐两侧。高台之下,鸦族使臣跪坐于最靠近狼王的右手一侧,身后立着两个高大的鸦族武士,黑罩面覆不苟言笑。
歌舞方休,鸦族使臣缓缓起身,在狼王座下行了一礼,所言极尽溢美之词。末了,才似笑非笑地问道:“不知这六十车聘礼,狼王可还满意?”
牧铮直言道:“你们的三殿下有心了,本王愿助三殿下继承族长之位,与鸦族缔结秦晋之好。只可惜本王膝下无女,先王膝下亦没有适龄的女儿,故选了四名狼族女子,虽不敢说是国色天香,但亦是我浪族中数一数二的美人,愿意同使臣一道回极西之地侍奉三殿下。”
说罢,牧铮扬手击掌,四名红衣女子应声而入,盈盈跪倒于狼王的脚下。牧铮免了她们的礼,四人便敛眸又向使臣行了鸦族特有的鞠手礼,一举一动颇为训练有素,不似一般的狼族女子般泼辣。使臣不敢细看其面目,只是匆忙一眼,便瞧出四人皆是天姿国色。他飞快地看了一眼案几旁的鸦族武士,其中一人略微颔首,使臣当即叩首谢恩:“狼王心怀万民,深明大义。臣代三殿下与鸦族百姓谢过狼王!”
至此,狼族与鸦族联盟之事已成定局。台下之臣应声祝贺,狼王脸上难得扬起些许笑意。他左手坐着牧珊、牧雅二妃,流羽因为身份特殊又是男子,故而避嫌了;他右手边,则是昔日的狼族大殿下和三殿下,今日的盛王爷和宁王爷。
在场唯一面色铁青凝重,怒气隐忍不发的,便是牧铮的大哥牧盛了。他比牧铮长了七岁,又曾和老狼王一起在与熊族的大战中出生入死,满以为老狼王死后继承族长之位的人应当是自己,结果却被众人早已为身死的牧铮取而代之。老狼王独爱幺子,纵情酒色却不昏聩,传位于牧铮却不仅仅是因为他母妃得宠,更因为深知大儿子牧盛骁勇善战,是为勇士而并非帝才;牧铮自幼喜怒不形于色,看似谦和忍让,实则手段狠辣,战场之上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狼族若有心离开草原、开疆拓土,一族之长非城府深沉之人不可。
老狼王的这些心思,牧盛却难以苟同,不服牧铮“战神”的称呼,更不服牧铮继承王位。嫉恨之心愈演愈烈,为了除掉牧铮,他甚至勾结虫族,向牧铮的饮食里下蛊。
但即便如此,也没能除掉牧铮。牧盛害怕惹祸上身,过去一年便收敛了很多。
使臣进王城那日,牧盛眼见自己的弟弟即将和鸦族未来的族长结成姻亲之好,终于坐不住了:一来,牧铮将得到鸦族的援助;二来,牧铮在狼族中的声望愈渐走高;三来,若两族结成联盟,开春后的战事便化为乌有,而他若不上战场,又如何夺得军功扬威立名?渐渐的,狼族百姓就会忘了他这个昔日的神兵,只记得昔日的战神和如今的狼王。
牧盛岂能甘心?
当下之计,唯有挑拨离间,催化两族的矛盾,才能让他有仗可打!
牧盛已经失了狼之骄子的高傲,变为了自私Yin毒的小人。他利用这场宴席暗中布下Yin谋,不信这一次牧铮仍能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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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羽身着一袭白衣,身披黑色熊皮裘袄,手里挥舞着一根枯树枝抽打着草皮。
一只灰色的雀儿落在他的肩上,流羽干脆问它:“你说,为什么牧铮不让我参加宴席呀?”
雀儿吱吱叫了两声,流羽奇怪道:“吃醋?为什么我参加宴席,他就会吃醋?他吃谁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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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儿啄了一下他的脑壳,把头埋进了翅膀里咕咕叫,流羽更听不懂了:“藏起来?什么藏起来,他有什么东西不能给我看吗?”
雀儿焦急地在他肩头跳了两跳,抖了抖羽毛。见流羽仍然一脸茫然,便滋儿哇乱叫了起来,愤怒地用头顶流羽的耳朵。流羽也生气了,怒道:“坏鸟,你骂人做什么?你才是木头,你全家都是木头。”
如果小鸟有表情,那这只雀儿现在脸上写着的便是“悲愤”二字了。它飞了起来,一头撞在流羽的胸口上,之后颓然落在了草丛中开始装死,大有金殿之上的忠臣以头撞柱之态。
流羽目瞪口呆,现在鸟都这么皮的吗?他踢了一脚那说不明白话的“死鸟”,转身走了。
狼族的围场绵延千里,设有款待来客的高台、饲养烈马的粮槽、收藏弓羽的凉棚以及烹饪料理的营帐。听说这次狼王为了招待鸦族使者,将宫内所有能派上用场的厨子都调来了这围场之中。流羽又想起了那个会做鸡汤馄饨的厨子,不知他那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