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唯。”晚饭快结束时,萧巧儿忽然想起什么来,问聂小唯,“你晚上,是想一个人睡客房,还是和阿显一起睡?”
她觉得两个人是同班同学,又都是男孩子,在一个屋里打打游戏唠唠嗑,不挺好的,殊不知这后半句话对于闻显和聂小唯来说,听在耳中有了另一层含义。
还好聂小唯已经吃完了,不然肯定会噎到,他悄悄瞄了眼闻显,闻显好像也在看他,支支吾吾地回答:“睡客房就好”
“成,张婶,你去把客房准备一下,给小唯拿套新睡衣。”
闻筝插了一句:“张婶,就用阿显卧室旁边的那间客房,万一小唯晚上有事,还能有个照应。”
“不用这么麻烦”聂小唯看大家都在为他着想,很不好意思,可他说得太含混,没人听清,张婶已经上楼去了。
闻显把筷子放在桌上,站起身:“妈,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好啊。”萧巧儿爱怜地看着小儿子,“阿筝把同学送你的生日礼物都放在你屋里了,爸爸和妈妈的在你桌上,快去看看。”
闻显回到卧室,地毯上大大小小的礼盒堆成一座小山,他的房间足够大,这些礼物挡不到他的路,但他还是走过去对着落在边上的几个盒子踢了两脚,桌上也摆着三个包装更加Jing美的礼物,分别来自爸妈和闻筝,闻显一点拆礼物的心情都没有,一屁股仰躺在他的懒人沙发上。
——他到底在干嘛?!不是应该和那个小基佬断得干干净净吗?为什么会把他带到家里来?!
闻显觉得哪里出了错,他想起闻筝抓着聂小唯的手臂,想起聂小唯对他躲闪的眼神,想起那张因为红肿而有些怪异的小脸,想起聂小唯的那句“睡客房就好”,无名火越烧越旺,可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要找的错误的根源。
他还没有意识到,早在他把聂小唯从酒店赶出去的那个下午,火种就埋在了心底。
闻显翻身坐起,走到礼物堆旁,他忽然很想看看聂小唯送他的礼物,翻了两下,礼物实在太多,他没找到,便放弃了,打开游戏机心不在焉地玩了一阵儿,听到隔壁的客房门传来轻微的响动,应该是聂小唯进去了。
闻显看看时间,才九点多,往常他十一点才睡觉,但今天感觉实在无聊,于是关了游戏机,往床上一躺挺尸。
客房门又响了下,走廊里传来“踢踢踏踏”的拖鞋声,闻显以前不知道这房间的隔音这么差,他支起耳朵仔细听,声音好像去往卫生间的方向。
对了,客房不像主人的卧室,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
过去几分钟,聂小唯还没出来,闻显估计他在洗澡,闭上眼睛等待睡意,哪想越躺越Jing神,又等了几分钟,走廊里还是没动静。
闻显忍不了了,睁眼看床头柜上的夜光电子钟——都快过去一刻钟了,聂小唯也太慢了!
他从床上跳起,打开屋门,走廊里亮着壁灯,昏暗安静,父母和闻筝的房间在楼梯另一侧,不会察觉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卫生间前,握住门把手拧了拧,门没锁,洗手台上放着一套崭新的睡衣,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闻显想都没想直接上前推开了浴室的推拉门。
聂小唯赤身裸体的,只穿了一条小内裤,他脸上敷着药不能沾水,地上放着一个小塑料盆,他蹲在盆前面,正费力地用手从盆里舀出水,洗掉头发上的泡沫。
他愣愣地看着突然冲进来的闻显,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闻显也看着他,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啊,对,对不起,你要用厕所吗?我——”聂小唯不知道闻显的卧室是有洗手间的。
“洗完了到我房间来。”闻显生硬地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出去了。
聂小唯囫囵用温水擦了擦身体,肚皮青了一大块,不知道敷脸的药能不能用在这里,他不敢怠慢,洗好了赶紧换上新睡衣,头发也没吹,忐忑地走到闻显的卧室前,卧室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线灯光,聂小唯屈起手指刚要敲,门就开了。
闻显拉着聂小唯的睡衣袖子进屋,这睡衣是他的,穿在聂小唯身上跟戏服似的,袖子和裤管都长出一大截,聂小唯站在床边,眼看闻显去把门锁了朝他而来,一颗心“咚咚咚”地乱跳。
有些害怕,又有点点期待。
闻显拧着眉头,劈头就问:“是撒尔东吗?”
“啊?”
“我问你,你的脸是不是撒尔东弄的?”
看来闻显都知道聂小唯刚想点头,脑中浮现出撒尔东那可怖的面容,他差点忘了闻显和撒尔东现在是朋友,闻显是在套他的话吗?
见聂小唯不语,闻显伸手推了他一把:“说话。”
“撞的,不小心撞的。”聂小唯抖着嗓子说。
“还他妈撒谎。”闻显简直要被他气死,“你就怂吧,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胆小怕事不敢把真相说出来,撒尔东才逮着你欺负,怂包!”
他机关枪一样突突扫射一番,板着脸命令:“头抬起来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