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唯从一个长长的,黑甜的梦中醒来,开学以后,他就没睡过如此安稳的一觉,脑袋下的枕头和身上盖的被子都蓬松的不像话,陷在其中骨头仿佛进化成某种流质物体,皮rou也变得软塌塌。
睁开眼,天花板上是黑色金属制的几何造型的吊灯,墙上挂着大幅的球星海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毯上,每一粒细小灰尘都散发着慵懒的朝气,聂小唯的卧室向西,早上采光不好,断不会有这么美好的视觉体验。
这是哪里呢?他慢慢找回意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幕幕浮现在脑中,一时有些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聂小唯翻个身,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后脑勺,黑硬的头发横七竖八地支棱着。
闻显背朝着他睡得正香。
是现实啊,是真的聂小唯挪动了下身体,把头埋在那宽阔的肩背上。
“嗯?”闻显也醒了,迷迷糊糊看了眼电子钟,“还没到点,再睡会儿”他带着浓重的鼻音嘟哝了一句,在被窝里转过来,自然而然抱住聂小唯,又睡着了。
心脏里像被注入大量的糖浆,甜蜜浓稠,胀得发痛,聂小唯默默祈祷:愿时间就此停止吧
然而闹钟响了还是得起床,闻显让聂小唯用他房间的洗手间,两人站在盥洗台前一起洗漱,聂小唯脸颊上的红肿已下去大半,目前来看很像是被毒蚊子叮的,这样他回家也好向冯丹有个交代。只是这个眼睛肿得有点可笑,原本窄窄的双眼皮成了欧式大宽。
闻显刷完牙开始剃胡子,看聂小唯好奇宝宝一样盯着他看,把剃须刀伸过去:“你也要用?”
聂小唯连忙摆手,他只是奇怪为什么自己只比闻显小七个月,下巴还光溜溜的,不仅下巴,下面的毛也很稀疏,比不上闻显的黑森林
闻显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得意地哼起了歌。
闻显动作很快,收拾完毕后准备出去,聂小唯轻轻叫住他:“闻显。”
闻显回头看他。
“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虽然晚了一天,但聂小唯想好好把这句祝福亲自说给他听。
“哦。”闻显送给聂小唯一个坏笑,让小兔子的心“扑通扑通”一阵加速。
他们在楼下吃早餐,萧巧儿和闻筝也在,萧巧儿左右看看聂小唯的脸:“哎呀,多俊的小朋友,跟小姑娘似的,以后走路可得小心,别再撞伤啦。”
“妈。”闻显叫她,“我今天想开车上学。”
他平时是骑车的,但闻显的单车不能带人,他们住的别墅区又没有公交车站,闻显的提议十分合理。
萧巧儿正要同意,端着咖啡杯一直没说话的闻筝忽然开口:“我载你们去学校,刚好我也要去市里。”
“这样更好。”萧巧儿也赞成,“阿显,就让哥哥开车带你们啊?”
闻显一口饮尽玻璃杯中的豆浆,转头对聂小唯说:“快点吃,准备走了。”
闻筝的车是灰色的,聂小唯对车牌一无所知,只觉座位要比闻显那辆车宽敞一些,他和闻显都坐在后座,副驾驶座是空的,聂小唯有些过意不去,他觉得应该有人坐在那里,这是基本的礼仪,而那个人是闻显才对。
闻显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车行一路,兄弟俩一句话都不说,连聂小唯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闻筝倒是问了聂小唯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聂小唯一一回答了,车厢中又陷入尴尬的沉默。
两人坐得很开,但聂小唯的左手被闻显攥在手里,闻显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地放在手心里搓弄,聂小唯很紧张,怕闻筝发现,可看到闻显气定神闲的模样,只好随他去了。
到达目的地,聂小唯先下车,他往路边走了几步,站在那里等闻显,回头看到驾驶室里的闻筝正和闻显说着什么,表情严肃,闻显满不在乎地下车关上车门,催促聂小唯快走,聂小唯转过身,没有看见闻筝向他投来的意味深长的一瞥。
走进教室,他们分别坐在自己位子上,聂小唯感到身上聚集了几束异样的注视,夹杂着低低的议论声,不过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不怎么在意,拿出单词本专心地背起单词来。闻显就不一样了,他一坐下后排的齐文超就拍上他肩膀:“喂,昨天太不够意思了,说好派对完了再去续一摊的,结果寿星中途失踪了。”
“家里有点事,改天给大伙补一局。”
“不用啦,你过生日你最大,我们能有啥意见不过,有点事情”
一个早自习的时间,闻显搞清了目前在班中流传的,关于昨天生日派对上的两个八卦:一是说聂小唯,说他在别墅里偷东西,被闻显抓住痛揍一顿,然后扭送至派出所;二是方婷婷,她昨天到处说闻显的一个兄弟sao扰她,但为了给闻显面子不说那人的名字,让他好自为之。
齐文超对第一个八卦是不信的,他对聂小唯稍微有点了解,认为聂小唯绝不可能偷窃,而且人家刚才不是好好的来上课了,至于第二个八卦,他故意挤挤眼睛,小声说:“朋友妻不可欺,是哪个不长眼的——”
“打住打住。”闻显截住他的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