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情形。
充斥着鲜血与哀叫的回忆,惨烈得宛如人间炼狱。而我,创造了这个炼狱的始作俑者,却只能束手无策的站在一旁,隔着一扇冰冷的手术门,惶惶不安的凝望着墙上的挂钟“喀拉”、“喀拉”的转动着指针。
姚烬把点燃的香烟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愣了一下,还没有接过来,就听见他恨铁不成钢似的啐了一声:“得了,别他妈一副死了爹似的表情,尽管放心好了,不就是生个孩子,出不了人命的!”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他这是想安慰我,刚准备接过香烟,却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夺了过去。
抬头对上珂越那双深不见底却透亮得可怕的眼睛,他面不改色的用指尖掐灭了香烟,那一粒小小的火星在他细嫩的指间覆灭,落下簌簌烟灰,唯独在那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点暗色的印记。
珂越扬了扬下巴,目光指向医院墙上所贴的“禁止吸烟”的标志上,看到我恍惚的神情,忽然笑了,“如果他现在死在里面了,你又当如何?”
姚烬啧了一声,望向珂越的目光里也来了劲,就差没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再火上浇一把油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珂越,就好像那些肌肤相亲、抵死缠绵的过往都是云烟一般,我从未真正走近过他,而他也未曾真正触碰过我。
我看不懂他,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还笑得出来,他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或是退缩之意,就好像做错事的人,只是我,不是他一样。
珂越眸光渐暗,面容冷艳的脸庞上相反的却绽放出一个堪称得上明艳的灼灼笑容,他对我说:“陈理非,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丢下手术室里边那个男人跟我走的话,过往一切,我既往不咎。”
我还来不及细想他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一直紧闭着的手术室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砰”的一声推开,紧接着,有一个戴着白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护士小心翼翼的抱着一团什么走了出来。
她的目光望向等候在手术室门口的我们三个人,隔着口罩瓮声瓮气的问了一句,“谁是孩子父亲?”
姚烬撞了我的肩膀一下,我猛地回过神,这才心跳如擂鼓的走了过去,珂越已经率先抬腿走到了护士的身旁,先我一步看到了她怀里的那团可怜的小玩意儿。
我拿不准珂越会不会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毕竟他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刚在护士身旁站定,便急不可耐的从她手里接过了刚出生的婴儿。
怀里的这份重量很轻很轻,我看向他又红又皱的肌肤以及黑白分明的眼瞳,他就躺在我的怀里不哭不闹的眨巴着双眼,异常的安静乖巧,一点儿也不像别的刚出生的新生儿那样无休止的啼哭。
“他一点儿也不像你。”
我的耳边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等到我回过神来听从护士的话把早产的婴儿交给她们安置在早产箱之后,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珂越早已不见踪影,而姚烬则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无奈的望着我。
我看了一眼面前暗下来的手术间,以及空空荡荡少了一个人的走廊,这才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他人呢?”
姚烬吐出嘴里叼着的香烟,扬了扬下巴,沉声道:“送去特护病房了。”
我“嗯”了一声,又问了一句:“我说的是,珂越呢?”
姚烬闻言挑了挑眉,看向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人格分裂的受虐狂似的,从头到尾足足扫视了我好几分钟,这才皱眉回答我:“好像也跟着去了特护病房了。”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立马疯狂的浮现出一组组惊悚可怖的画面,胸中警铃嗡嗡作响,我几乎是随手就逮住一个路过的护工,问清了特护病房的位置之后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而去。
我想起珂越意味不明的笑容,以及他咄咄逼人的质问,更想起被监禁的这些天里,他Yin晴不定的脾气与一触即发的怒火。
他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游戏,容不下多余的第三个人,在胜负尚未揭晓之前,又怎会容许已经下注的我提前离场?
更何况对于他来说,凭空冒出的叶知秋就像是他眼底的一根刺,拔不掉只会血淋淋的横在我跟他之间,我永远也没法真正意义上的只属于他,就像他只属于我一样。
其实我比谁都能更明白这一点,只是一直逃避,不想承认。
所以现在才会如此恐慌。
待我气喘吁吁的赶到楼上的特护病房之时,披着白袍的许煦支起一双长腿斜倚在门口的墙边,看向我的目光里说不上是什么感情,反正绝对谈不上是什么友好的态度也就是了。
我透过墙上的玻璃窗看了房里一眼,面色苍白的男人躺在插满了各种医疗器械的病床上,一动不动,就像一具漂亮却冰冷的玩偶。
我一下子心就慌了,想要推门进去,却被许煦抬手拦住。
涌入鼻间的是一股若有似无的冷香,然而却并不是从对方的身上传来,许煦伸出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绷着一张俊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