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知有些语塞。
他也曾有少年意气风发之时,但是他出身显赫,早早接触人情世故,知有些事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他也曾听过不少以卵击石之事,众人赞扬,但因与他无关,也就冷漠以待。
对朋友,对奴隶,霍霆知自来是两个路子。对朋友他是绝对赤诚,相交不以功利,除了有共同的爱好以外,更有他们个人志趣相投,三观相合的缘故。他们也曾经经过起伏跌宕,并非只是酒rou朋友。对奴隶,他绝不吝啬钱财资源,只要服侍的好,功名利禄他都能许。
他也曾想过,孟春琤或许不喜欢经济法这条路,霍家虽然在这个领域涉入不深,但是总是有法子能帮他扬名立万的。但是孟春琤求得不是名利,他偏偏独辟蹊径,他求得往大了说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往小了说,他以己渡人,关注的是一直未曾见光的特殊群体,为他们发声,需要无与lun比的勇气与底气。
孟春琤自己怕是也知道路不好走。
现实的压力并不支持他们获得应有的“公道”,在世人眼里,他们“走捷径”是不耻,尽管受到了不该有的伤害,也是罪有应得。同情与怜惜不会有,只会有无数的白眼和谩骂。而一般这样肆意凌虐的,必然有他人不能及的底气。有些时候,不是不想反抗,只是明知无望,不如图一时安稳,拿了好处了事。
“你有这些想法,是好的。”孟春琤好不容易说两句心里话,霍霆知自然不可能一头冷水泼上去,但是他难得的不知道该怎么鼓励他,让他加油努力?可是霍霆知作为既得利益者,如今鼓励了孟春琤,若以后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办?最纠结的是,他甚至不能直晃晃的提出反对,孟春琤很明显有一点带入,霍霆知若真的摆事实讲道理,那么这话必然不会很好听,以孟春琤的心思又要胡思乱想。他只下了一句定语:“不切实际,率性而为,不像你的作风。”
确实不像。
他考学时为了避开孟春珝,特地选了和家里关系一点都不沾边的法学。他对朋友的事情心有不甘,一腔愤慨,可是最先妥协的是他,最先不追究的也是他,霍霆知给的“不切实际”的评语确实是一针见血。
其实对于这个志向,他也是稀里糊涂的。上辈子他挂职在孟氏企业,只拿工资不工作,平时无所事事,霍霆知也没有很束着他自由,只要出门报备一下就能自由出入。后来圈子里出了件事情,一个想要告故意伤害,可是找了几个在刑诉上有些名气的律师都没人肯接。当时有一个帮助的群,孟春琤偶尔会给给法律意见,他没考出从业资格,自己上是别想了。后来找了个刚过实习期结果律所倒闭了的小律师平潇,业务也不够熟练,几个人没日没夜的筹谋,最后艰难的胜诉了。
最后平潇除了诉讼产生的费用以外一分钱都没有拿,请几个人出来吃饭的时候,平潇喝醉大哭,这场仗的压力太大,也让他迅速脱胎换骨。平潇甚至承诺,以后再有这样的案子,他依旧分文不收。
可路途并非一帆风顺,他们也曾被人利用成为威胁别人的筹码,也被人威胁过不要多管闲事什么的,但是他们依旧在艰难中做出了一些成绩。直到遇到一起大案子,对方是身价豪富的地产商,在临开庭前平潇被打到入院。
孟春琤那时候还没有和他见过面,因为专业一样缘故,他们也曾熬到半夜,从各个指导案例和证据里扣细节,为了可以应对时无懈可击。得知平潇受伤,他终于露了真身,去医院看望了平潇。
平潇和在网上聊天给人的感觉一样,是一个开朗的大男孩,即使被伤害了,他也没想过退缩。
“连我都退缩了,就真的没办法了。”平潇感叹,“可惜你没考下证来,要不然也能出庭。我这样子,估计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院。”
第二天,孟春琤陪霍霆知去会所的时候,恰好几个人聊起这个事情。公爵的一个奴隶,恰好是一位曾经拒绝了那位的律师,讲到当初那个案子,颇有些觉得他们一伙人无事生非的口吻。孟春琤强忍着不出言反驳,直到雷恩评价平潇为“不自量力”,霍霆知并未反驳。
孟春琤有些颓然,圈子里的人,尚且不为同类出头,圈外人都怜惜他们不易,这是多么讽刺。后来那位地产商的事情终究没有开庭,而是私了了。
不切实际,不自量力。
这不仅是他们对于这个以帮助伸张正义的小团体的评价,也仿佛是孟春琤对霍霆知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的评价。
孟春琤此时少了顾忌,也不顾此时他形容狼狈,仰着头抬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不驯和寻衅,仿佛一头暂时被压制住的小豹子,说出来的话更是胆大包天。
“那您呢?您不怕吗?”孟春琤反问道,“您今日招我进了霍氏,万一您不要我了,我骤然跌落无法自处,由怨生恨,在霍氏散布您喜欢的嗜好,或者让全公司人都知道您与我的关系吗?”
你要问孟春琤敢不敢这么做?当然借他108个胆子他也不敢,要不然上一世也不必畏畏缩缩成这个样子。
“你住进枫江别墅有两年了吧,李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