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山城是扶风国都,天子脚下,重兵把守,国泰民安。
此时日头西沉,城里人声鼎沸,长街两侧买卖繁复,夕市上贩夫贩妇挑担叫卖,十分热闹纷攘。
一匹快马飒踏如流星,从城南疾驰而来,顷刻便穿过长街,消失的连影子都看不见。
“幸好赶到了,若再晚些拖得夕市下了,城门可就关了,”那匹骏马上乘着两人,前面一人身形欣长,流连间双眸炯炯,神采奕奕,手牵缰绳,令马慢步前走,停在一家规模不小的酒楼前,翻身下马:“你我出来也有大半天了,就先在此处吃饭,前面便是相国寺,吃完了我同你去。”
说完伸手抬到头前,示意马上的另一人扶着他下来:“清欢?”
马上那人长身如玉,风姿淡雅,不是月清欢又能是谁。自他二人赶赴商山城以来,月清欢不知在想些什么,话少了许多,此刻与他说了这许多,他竟似乎过耳未闻,犹怔怔地出神。
“清欢,下来。”这一路骑马驰骋带月清欢进城的人当然是季秦,他叫得两声见月清欢还在发呆,侧头一看周围竟有许多男子为他吸引,纷纷侧目。他容貌俊美,独坐马上自然成为众人焦点,季秦心下冷哼,顾不得别的一把将他拉下马来。
“哎呀!”月清欢清醒过来一声轻呼,下一刻已被季秦抱住肩头,稳了身形。
“留神些,站稳了。”季秦松开手,将马缰甩给酒楼小二,吩咐:“给我个清净点的地方。”
“得嘞,二位爷这边请,二楼雅间!”
这家酒楼在扶风这地方已开了三代,俨然当地一老字号,伙计也是见多识广,单见季秦气度举止,心知此二人非富即贵,轻视不得,连忙将二人往楼上引。
二楼是用屏风隔出来的雅间,窗外风景绝佳,凭窗望去,东相国西皇城,两头尽收眼底,只是如今九天霜寒,为了取暖,将窗户关上了,这才发现那窗上画着一副龙王献寿图,倒也端的是清雅不俗,不似凡人手笔。
“菜上齐了,两位爷慢用,有什么要的爷再喊小的就行。”那伙计满脸堆笑,给两人倒了茶,退下了。
温热馥郁的茶香袅袅,月清欢闻着,终于恢复了神智般,浑身一震,随即陡然失色,仓惶起身跪下,“草民不知何故出神许久,还请殿下恕罪。”
“你先坐回去,”季秦眉头一皱,伸手指着他的位置,“是本王给你涂得药膏过于霸道,才导致你出神的情况,勿要惊慌。”
“殿下有所不知,刚才在下看的到听得到,只是不知为何,用尽全力却动弹不得,着实奇怪,”月清欢慢慢坐回位置,勉强笑道:“是清欢失礼在先,不敢为自己开罪。”
季秦摆摆手,“什么罪不罪的,你何时听本王说要治你的罪,你老实坐好,若是因你自己导致伤口复裂,本王就真的治你的罪。”
月清欢再不敢说什么。
季秦看眼前月清欢,耳边又想起那个大夫说的话,一时间心烦意乱,伸手抄过桌边的酒壶,倒得酒来,一饮而尽,连斟三杯,才觉心里舒畅了些。
月清欢没练过武,身体纤弱底子并不好,可他现在却能行动如常的与他同行一路,要知在慕容府受的那些问讯,任换一个人都绝不可能好的如此迅速。他能恢复的这般神速,慕容府中的老大夫固然有用,但更多的还是他体内所存的媚药的药效。
新、欢、醉。
这歹毒的媚药虽然损人神智,但却是个缓慢的过程,期间化瘀活血生肌效果拔群,倒是寻常伤药无法比拟。
抬头看去,面前的人脸颊洁白如玉,举止斯文清雅,若不是因为这歹毒的春药,如何至于被凌辱于那帮禽兽之下?
饮鸩止渴啊,季秦看着月清欢低头吃饭的模样,暗自苦笑起来,谁曾想到当年令权臣畏惧、敌国胆寒的青萍阁阁主,其子竟文质有佳,令人一见倾心。
当初若知有这一劫季秦一震,随即认命地叹息:当初暗中设计他的时候,若知有这一劫,这要命的新欢醉,是万万不会送给月容白的。
此刻季秦喝着闷酒,月清欢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是沉言寡语,两人一时无话。
季秦吃的快些,吃完了刚放下筷子,就听见月清欢几乎同时说了句:“草民吃完了。”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吃这豌豆黄。”季秦看过去,脱口而出。
这店家的小二机灵的很,荤素甜咸,一桌子菜编排的恰到好处,两人吃起来不多不少。季秦身为皇子,反而没什么挑剔,打眼看向月清欢,一桌菜寥寥未动,竟似只动了自己身前那碟糕点。
“其他菜式不合口味?”季秦问道,月清欢面显尴尬,正要解释些什么,又被他打断:“这齐楼百年老店,糕点也是城里数一数二的,你喜欢就再多吃些。”
那碟中原盛有八块豌豆黄,此刻只剩一块,月清欢推脱不得,又将那块糕点夹入自己碗中,却没有直接吃下,用筷子细细地夹成三块,挨个夹起来看看,不知是哪里不满意,又重放下每个横着夹成两块,全都吃了。
那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