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云祁的腰侧直接青了一块,腿更是软得像骑着马在草场上跑了一夜,结果上药的时候还被云雾调侃,简直不知道该气该笑。
天一日日冷下去,转眼便年关将近了,家里那边却还是没有消息,云祁到底没忍住,又问了一次,燕翮才想起来这事,告诉他没有。他很有些失望,最后只得写了封信,信中大致交代了近况,说一切都好让她们不要担心,又问了家里情况,封好交给乱红托她寄走,希望能送到云月和云夫人手里。
三个月早就过去,顾飞凤禁足已经解了,却也知道先前的账没有完全揭过,近来也不敢来紫宸殿触霉头,只老老实实在自己的芳华殿待着,定期去宁德宫问安,连东宫都很少去了。
上次秋猎李撷玉指使行刺被打入冷宫,连带她也被禁足,后宫背地里都议论皇上偏宠佞幸,不辨是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有多么后怕。这也是她第一次觉得昔日的枕边人有这么深不可测。她自觉计划已臻完美,这件事看上去从头到尾都同她没有联系,禁足令下来她才暗自心惊,不知道是哪一环出了差错,也终于意识到,以前做过的那么多手脚,也许不是她做得天衣无缝,而是皇帝懒得追究。
家中近来少有来信,顾青鸾似乎也不怎么待见她,总坐不了多久便赶她走。顾飞凤面上没什么怨由,安分下来,心中却没有多么甘心,仍在暗地里等待着机会。
年关近了,宫里要料理的事也多起来,尽管各部各司其职,但也仍需要有人来执掌大局。她虽然降了一品,但其他人最多也只是与她平级,除非燕翮真的猪油蒙了心把云祁送上这个位子,否则论打理后宫,还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她静静蛰伏了些时日,果真等来了一纸诏书,心才总算定了下来。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想要把云祁从燕翮身边拉下来,关键在燕翮而不是云祁,这条路已然走不通,她也失了燕翮的心,为今之计只有顺着燕翮来,做好本分,再观其他。
顾飞凤重掌后宫的事云祁从云雾那儿知道了,他本人倒没什么想法,云雾却仍有不甘。
她一个没经历过派系倾轧的小宫女,又到了云祁手下,完全不知道站队为何物,却也明白权力是个好东西。它回到了跟云祁不对付的顾飞凤手里,那云祁就不好过了。她心里很有些替云祁的不争气恼,又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心中暗自盘算,转头去找了乱红。
顾飞凤重整旗鼓再次上任,打算整治一番,挽回一点皇帝的信任,于是临近年关了也分毫不手软,揪了一连串贪墨、尸位素餐的人出来,顺带着敲打了有裙带关系的妃嫔,好好整饬了一番。
故而宫里也一下子多了好些空缺出来,其中也不乏一些位高权重的肥缺,各宫嫔妃想要往里塞人者众,想要自己填了缺的也大有人在。云雾向顺安求了份册子,塞给了云祁,想叫他挑上一挑,谋个职位,不至于只拘在一个紫宸殿里,多少攒一些人脉和路子。
大燕是有妃嫔兼管内务的传统的,云祁之前不知道,眼下听说了,却完全没体会到云雾的良苦用心,拿着册子看了半天,最后兴致盎然地挑中了个茶库主事的闲职,主要负责审一审入库的茶叶质量之类,权力不大,事也不多。他书塾没念多久,其他官职未必能够胜任,不过鉴别茶叶质量还是可以做的,权当给自己找点事干了。
云雾却不这么想。这种没有权力的小官职,后宫里没有人会看上,甚至可能连塞人都不屑,云祁如果去了,不仅没有什么裨益,反而是自降身份。只是她怎么也没有劝动云祁,最后干脆瞒着他偷偷把主事换成了掌事,报给了顺安。
燕翮拿到名册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他原本只是扫了一眼,大致没有什么问题便准备放行,却扫到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名字。
顺安总管内务,这名册他自然也看过,原以为没什么问题,却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燕翮半天没有说话,脸色Yin晴莫辨地盯着那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顺安悄悄抬眼觑了一番燕翮的脸色,小心道:“皇上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
燕翮没答话,半晌才问道:“这茶库掌事——是云祁自己报的?”
顺安蒙了一瞬,斟酌着答道:“是云公子的贴身丫鬟云雾报给奴才的。”
燕翮没再多说,只将名册放到一边,淡淡道:“去了吧。”
顺安小心应下,没敢再多问,却怎么也没想明白。经不起推敲的几个燕翮放过了,反而是整个后宫里最当宠的被拉下来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征兆,却也不敢妄加揣度,只将结果挨个传达了。
云雾得到消息,面色便白了,直觉可能是自己坏了事,却仍怀着一点希望,拉着顺安想要探个究竟。她向乱红打听过,除非是特别抢手,否则基本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她虽然擅自将主事换成了掌事,但一个茶库掌事,还不至于炙手可热到这个地步。
顺安再三推托,最后实在熬不过云雾的执拗,还是同她透露了一点:“皇上问,是不是云公子自己的意思。”他点到即止,看见云雾失魂落魄的模样也知道她明白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