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又有点小气,这辈子没使过蛮,没耍过横。虽然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对他千依百顺。
眼眸里的水光,跟天上的繁星一样,忽明忽暗。一个人躺在远离京城的草地上,一个人说着话。有好多年,他都没开口说过这么多的话了。
夜里坐在远离马队的草地上,换回男装的公子对着夜空中点点繁星,一人自语。那些这些年来,午夜梦回之时,都害怕男人知晓的话语。
“在林富的院子里呆了个把月林富对我挺好的不,是对我二弟令轩挺好的”
月岁久远,久远到他连他娘长什么样都忘记了。望着黑漆漆的夜空,那些前尘往事在夜幕中再次上演,可画面上,那些人只剩下了一个又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翻案?楚文那老混蛋罪有应得,翻什么案?可当时他什么话都没说,对林富言听计从,他学的很快,因为他本来就会。
“我进府的那天晚上,令轩抵死不愿我替他去送死。被我爹打昏,五花大绑送了出去”
“那是我二弟的名字”绿衣公子说完眸底有些黯然。顿了顿,又道:“你连我真名都查不出来还说喜欢我”
停顿了一会儿,又幽幽说了句:”你也是个混蛋”
不远处的马队在篝火边载歌载舞,夜空中繁星闪烁,一袭墨绿男衫的公子,躺在草地上。对着广袤无垠的璀璨夜空,一吐多年来心中郁结。
只有那个跟他纠缠了半辈子的男人,面容清晰,一招一式,一笑一怒,出征时远去的背影,落寞时独自买醉的荒唐,都恍如昨日。
群,离那个跟他纠缠了半辈子的男人越来越远。
“我长那么大,第一次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那天他逃出了那所囚禁他多年的皇宫,去了林富的坟。不管林富后来做了什么,至少一开始他冒着被株连的风险救出了“令轩”。
躺在草地上,眼角不知不觉有点湿的公子,笑着。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林富那天突然找了师傅教他唱戏,说东宫太子喜欢名伶,只要他跟太子搭上话,讨的太子欢心,日后不愁没机会替楚家翻案。
眼眸里泪水蓦然间夺眶而出。
“我是楚文那老混蛋的私生子,跟我娘姓你个傻皇上,你知道吗?”
“我娘被迫生下我,那个老混蛋偶尔送点钱粮过来,便对我们母子俩不闻不问。那个老混蛋的夫人不去管自己的混蛋相公,却常来我娘这里撒气”
叶陵飞进了宫,宫里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想打听点消息都不知道从何打听起。朝里无人,宫里也就没什么人愿意与他结交。只有那个当了皇帝的男人,不遗余力的讨他欢心。
他娘,他爹,令轩,林富
想到自己当时傻傻的模样,又笑了声。
“我娘是个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直说对不起我我顶替令轩进天牢那一晚,我娘就上吊自杀了”
“林富是个好人,你不该那么对他”
几天后,他便被林富送入
林富大喜,对他温柔备至。一招一式,一颦一笑,唱大青衣。林富为他安排了京城荔香园的戏台,对着戏楼雅座上微服出巡的华服男子,款款唱来。男人看着戏台上的他,笑着,看着,敲着扇骨打着节拍。
“就那样我第一次踏进了楚府的大门大娘第一次对我那么好还跪下来叩谢我”
滇御五十五年,老皇帝驾崩,戎承接旨继位。遗诏里夹着一封篆字小诏,先皇同意他纳叶陵飞一个男人为妃,只不能为后,还安排了大臣力保那人。条件是册封那几位王公大臣家的女眷为妃,进宫侍驾。
出了滇御国的边界,所有前尘往事,都将烟消云散。
“我那个便宜爹被满门抄斩的前几天,来我跟我娘的小院。跪下来求我娘,说这次可能在劫难逃,要我去顶替二弟送死,只因我跟令轩长的像”
对着空旷的夜空,诉说着无人可听的前尘往事。
墨绿衣衫的公子,说着、笑着:“我娘是个戏子,那个老混蛋强了她”
“一开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林富我不是令轩犹豫着犹豫着我就被他带着见了不少人”
都只剩下一个又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看不真切。
一袭绿衫的公子,说着又笑了下。似乎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格外好笑。
“过了一晚,进来了林富,他一见到我,就扑过来叫令轩我知道林富认错了我跟令轩”
绿衣公子说着说着有点黯然,似乎这辈子除了他娘,其他人从他这里,见到的都是别人。
说着,笑着。“醒来的时候,我在一处陌生的小院,当时我还以为阴间也挺好的”
“临刑前一晚,我吃了断头饭,我爹在牢房里,磕头跪拜,磕的血都出来了。跪了一夜,磕了一夜,愿菩萨保佑令轩能逃过此劫,给他楚家留一丝血脉”
“我真名不叫楚令轩,我真名叫夜华殇”
“令轩是个好孩子,喜欢那个叫林富的。楚家只有他一个人真心待我这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