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看去,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对我怒目相视。
我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意识到他还没有认出我是谁。
乔执站了起来,冷笑一声,挡在我身前:“关你什么事?”
乔信怒气冲冲地走进来,绕开乔执把我拉了起来,刚想在我脸上招呼巴掌,乔执一把拉住他的手,讽刺道:“你又想做什么?在我妈的琴房里施暴?”
乔信用痛心疾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悔恨道:“小执,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不应该用这种手段糟践自己!”
“那你看清楚到底是谁糟践谁?”说罢,乔执抱住我的腰,在我唇上印下一吻,然后示威般对乔信道:“看清楚了吗?是我主动勾引的他!”
因着这句话,一直惶然不知如何应对的我莫名有些不安,我侧过脸,想躲去乔信在我脸上的视线,可面前的中年男人终究是慢慢认出我来:“小镜?”
他的语气满是不可置信,身子也趔趄地往后退了一步。
乔执笑了一声,揽着我腰的手紧了紧,让我不得不同他一起面对乔信表情复杂的脸,“对啊,拜你所赐,我和亲哥哥相爱了。”
我看着这个年岁不轻的男人脸上流露出来的惊惧和绝望,心里涌上一阵难过。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和乔信在这种场景里再次相见。面对他,我可能曾经兴起过报复的想法,可现在,我并不想任何人因为我和乔执在一起而伤心,即使这个人是害我像个孤儿一样长大的男人。如果可以,我宁愿和乔执躲到天涯海角,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身份的地方平静生活到老。
可乔执顶在我后腰的手不让我退,他让我正朝着乔信,看着这个中年男人是如何陷入崩溃,陷入绝望。
“这不可能!”乔信低喃着,不知不觉,他脸上已经布满泪水,顺着展示他年岁的皱纹滑下,刚才冲进琴房的气势汹汹全然不见,留在他身上的只剩颓然。
我哑然地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手刚抬起来,就被乔执牵了过去,同他十指相扣,乔信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我俩牵着的手,他的嘴唇颤了颤,仿佛眼前所见是一把凶悍的利器,在他心上又扎上一刀。
“你们给我滚出去!”
最后,这个遭受打击的中年男人只能像已经老去被斗败的狮王,发出保留尊严的愤怒吼声。
乔执嗤笑一声,拿起琴身上的铁盒带我离开,快要走出琴房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乔信――
那个看起来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颓唐地坐在琴凳上,佝偻的背仿佛一瞬间老去十岁。
我坐在车上,沉默了很久,然后还是逃不过内心的不安,问向坐在驾驶座上一直绷着手背的乔执:“你刚刚是利用我来报复他吗?”
他手颤了一下,扭头低声安抚我道:“没有,这事迟早会让他知道,提前点也没什么。刚刚如果不让他认出你,可能我们就不会这么安好地走出门了。”
我闭上眼,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不想再纠结这场意外的出柜,“开车吧,去看你的母亲。”
墓园里静悄悄地,偶然有几声鸟鸣,反衬得墓园更加静谧。
我和乔执走在小径上,举目望去,都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墓碑。越是深入,我越是不安,直至后来,每路过一块镶着照片雕着名字的墓碑,我都感到不怀好意的注视,偶尔还会幻觉般听到嘲讽的尖笑。
乔执已经很久没去见过他母亲,心情似也有些沉重,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我们只沉默地往前走着,直到他在一处还放着新鲜祭品的坟茔前停下,闷头赶路的我才意识到,已经到了乔执母亲跟前。
我不由看向那处墓碑,长方形的花岗石上,黑白照片里的优雅女性正瞪着眼睛,朝我怒目相视。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再定睛一看,照片里的女人已经换了一副笑模样,看起来温柔可人,仿佛很好相处。
乔执并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的受惊,扭头朝我招呼一声,让我和他一起上前祭拜鞠躬。
我跟着他弯了三次腰,再起身时,后背已经shi透了,全是冷汗,我也不敢抬头再看那块墓碑,躲到一旁,耐着性子等乔执和他母亲说话。
天色慢慢Yin了起来,乔执对着那块墓碑说话,絮絮叨叨,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我夹在两个坟茔中间,终是受不住,跟乔执说我去买包烟,等会再过来。
乔执点点头,又回过头去,继续同他母亲说话。
路上碰到墓园管理员,我本来是问他哪里有卖烟的地方,他却直接给我掏出一盒来,招呼着给我点上一根,然后就笑呵呵地走了。
我靠在树下,吸完一根,尼古丁渐渐舒缓过于紧绷的神经,缭绕的烟雾模糊眼前的景象,朦胧的静谧不再让我那般害怕。
正想是时候回到乔执那边,我手机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打破墓园的静寂,我心头一跳,也没看手机屏幕是谁的来电,连忙接听,小声道:“喂?”
“乔镜,”是吕惊宇的声音,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