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
又咸又苦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灌到我的耳朵里头,还有鼻子、嘴巴,然後跑到我的肚子里面。我已经冷的动弹不得,抓着柱子的手早就没有力气,我知道自己在往下滑。
其实好像也没有想像中那麽痛苦,反正过的那麽辛苦,还不如早点死掉算了,有什麽好怕的?
我把刀子从手腕那边割下去的时候,比这都还要痛,那时也不觉得害怕。
那个时候有比死还要让我害怕的人,可是这个人却来救我了。
我在水里轻飘飘地晃着,无法呼吸的感觉很难受,恍惚之间,好像有个人扯住我,把我往上拉,我猛然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睁眼看见头上的灯生命力堪比蟑螂,还没暗。
我藉着微弱的灯光,看到眼前那人模糊的轮廓,胸口突然冲进空气的感觉很不舒服,那人抓着我的腰,用力的抱紧我。
我看着他的脸,觉得恍若隔年。
美丽的、湛蓝的双眼,还有艳丽的面貌。可是他很狼狈,脸上还在低着水,深棕色的头发湿淋淋的黏在脸颊,他喘着气,一脸神经兮兮的看我,眼里的目光又惊又惧。
「裕贤,说说话!」他抱紧我,肌肤相贴的地方有一丝温暖,我失神的看着他,摇摇头。
「说些话,别吓我!」他吻着我的唇,急促的说。
「好冷」我过了许久,终於吐出两个细不可闻的字来。
哗啦哗啦的水声又响起了,有个人从另一头冒出来,我僵硬着转过去,看见鸿麒天也一脸狼狈的在水里上上下下的浮着。
「钥匙呢?」他开口就问。
杰斯愣了一下,在水里的手不知道为什麽摸来摸去,他把手伸到我的手腕边,神色倏地暗沉下去,「竟然不是绳子!」他气冲冲地吼。
鸿麒天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别废话!裕贤,你知不知道钥匙在哪?」我茫然地摇摇头。
他撇过头,对杰斯说:「抱好他,我去找」水淹得更高了,我的头都可以碰到天花板,杰斯抓着我,嘴唇发紫,却还是点点头。
鸿麒天一下子又沉到水里去了。
「麒天」我虚弱地想要喊他。
没有钥匙,季书平什麽都没留下。
「裕贤,你看看我,不要睡着了」
我勉强睁开双眼,看见他的脸,觉得有些不真切。
他会来救我,我根本没想过,我以为他早就忘了我。心蓦然一痛,我抬眼想要看清楚,眼前却越来越暗。
「别睡着,裕贤,你看看我」他的声音有点遥远,飘荡荡的,可我还是听见了,「等钥匙找到了,我们就带你出去」我微微仰着头,水都淹成这样了,我要抬头才能呼吸,杰斯吸了一口气,靠过来吻住我。
没有钥匙,他们怎麽就听不懂。
「哈」鸿麒天倏地浮出水面,吃力的抬高头喘气着,「没、没看到钥匙靠这水太冷」我很少听他骂粗话,现在听见了,虽然不合时宜,却还是想笑。
可他说的没错,太冷了,我连嘴角都扯不起来,看见他的眼里一片慌乱,他游过来,跟着杰斯一起抱住我,然後深深吸了几口气,语调有些不稳。
「没关系,有办法的」他眼里的不安太明显了,可是我没拆穿他,「裕贤你别怕」
「没、没有」我硬生生地说着,冷的牙齿都在打颤。
抱着我的两个人对看了一眼,杰斯吸了一口气,他仰高头才能说话:「我们用扯的,裕贤,有点痛,你忍着些」
我闭上眼睛。
手腕的地方很快传来激烈的痛感,我抿着唇,总觉得有什麽事情没有记起来。
钥匙
钥匙
口袋
我猛然睁开双眼,脑海里窜过一个画面,我用尽力气,才完整的说出话来。
「口袋下面那个人的、的口袋好、好像有」
「停下咳」鸿麒天呛了几口水,有些艰难地说。他拉住杰斯,两个人神色慌乱的看我,我用力的抬起头。
「下面的人有个屍咳口袋好像有钥」
我的话没来得及说完,水已经淹过去了,灯终於暗了。
抱着我的两个人忽然松开手,我开始往下沉,眼前什麽都看不见,就像那个时候失明一样。
他们不见了。
终於要放下我一个人了吗?
我飘荡到地上,不断的喝进水,眼睛很痛,浑身都痛,胸口的地方,心脏柔软的地方,也很痛
最後,我毫无力气的闭上眼睛,意识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