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铖站了起来。林疏看不见的地方,他似乎也松了口气,看了拿着药品的手下一眼,那人会意,谨慎地看了眼缓释剂上的使用方式,从里面拿出一支针剂来,见裴铖点头,便走过来将ye体扎进了林疏青筋暴起的脖颈间。
江易安攥紧的手僵硬地松开,绷紧的肩膀塌下去,仿佛在那一瞬间完全脱力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仅满手是血,身上衬衫也在短短十几分钟被冷汗打shi了。他心有余悸地看着打了缓释剂安静下来的林疏仿佛终于昏过去了似的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被上来的两个人打开了锁在身后的手臂,一左一右架了起来,可林疏根本跪不住了,他连抬头都费劲,那俩人也没法松手,就着这个姿势维持着他上半身被强行架起的样子,等着裴铖问话。
裴铖看着他一滩烂泥似的软在地上,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既看不上他这个丧家之犬的样子,又觉得他如今这鬼模样看在眼里着实解气痛快,可是痛快之外,一阵涩然的懊恼却总在他心里盘桓不去。
裴铖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拿了根烟,就着旁边手下递过来的火机点了火,慢慢地深吸一口,又沉缓地吐了出来。
一根烟抽了一半,林疏也没吭声,裴铖以为他是还没缓过神来,弹弹烟灰,出声提醒他,“说吧。”
缓释剂起效与毒素被诱发的时间一样快,蚀骨的痛楚被压下去,林疏疲惫地抬头,“有那么重要吗?”
身体一半重量都挂在别人抓自己胳膊的两只手上,即使现在痛感消失了,林疏依然觉得自己的两条手臂关节快要被抓脱臼了,他动动胳膊,想挣开他们的桎梏,但那俩人不松手,他也就没再做徒劳的事情,“理由,目的,暗中帮我的人就算我不说,就算你查不到,用猜的,你心里也有数——就非得要我亲口说出来吗?”
“对,非要你亲口说。”裴铖走到他身边,夹着烟的那只手,拇指轻轻擦过他惨白的嘴唇,凉薄地冷笑,“你这张嘴,不是说什么都很痛快吗?不仅痛快,还能搭配感情声情并茂——现在是怎么了?以前为了要跟着我想尽办法,现在真如愿了,怎么反而越来越哑巴了?”
这自知理亏的陈年旧事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林疏垂下目光,又闭嘴了。
裴铖放开他的唇瓣,手里还剩小半的烟被他扔在地上,微弱的火星弹起又转瞬黯淡,他抬脚将烟头捻灭了,“别考验我的耐性。”
所有人都以为林疏会说了,江易安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处刑的准备,并且已经把成王败寇的因果想得很明白了,觉得就算林疏把他招了出来,他大概会怨他师兄,但是不会恨。
毕竟,07实在太熬人了。如果换他被打这一针,他可能甚至根本捱不过十分钟。
但是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沉默中,林疏竟然摇了头。
裴铖原本已经有所缓和的脸色倏地Yin鸷下来,“林疏,别再考验我的容忍度,我对你早就已经没有容忍度了。”
窒息的压力中,林疏低着头,在裴铖看不见的角度,嘲弄地勾了下嘴角,“我没什么好说的。”
江易安忽然打了个冷颤。
至此,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林疏原本也没想招供
他点头,只是单纯的想从那生死不能的痛苦里解脱出来,死也行,混一支缓释剂也行,哪怕只是让他缓口气,就够了。
可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无形中气压似乎比刚才更逼仄的地下室里,裴铖怒极反笑,“好。林疏——你好的很。”
主家震怒,一只诱发剂被命令着推进了林疏另一侧的脖颈间的静脉里,林疏是真的不能说,但他其实也是真的怕了,针靠过来的时候他拼命挣扎起来,陪裴铖的三个手下死死压着,这一针才算是顺利打了进去。
短时间内体内毒株被第二次诱发,比上一次更强烈的疼痛感被更迅速地激发出来,林疏从浑身青筋暴起到肌rou泄力,从压不住的痛哼到再难忍耐的嘶声喊叫,之间甚至没捱过五分钟
“呃啊!!——裴铖裴铖!”他含混的声音已经听不太出来究竟在说什么了,只有裴铖的名字清晰可辨,又被眼前这混账耍了一通的裴大少爷好不容易软下来的心肠转瞬间又筑起了坚不可摧的铁石,任由手下抓着他,半蹲在他身边,抓住他因为冷汗而满是chao气的头发,猛地向后拉起,逼着林疏与自己对视,眸光锋利如刀,说话一字一顿,几乎是要风度全无地咬牙切齿了:“什么时候说了,什么时候给你药——一直不想说,就一直这么疼着吧。你师父说这药不伤身,你不怕疼,我就当是看一场热闹。”
仿佛进入了一场无比煎熬的拉锯战林疏疼到崩溃,什么难堪的求饶的话都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可他就是不肯招供,裴铖也就不肯让他解脱。
哀嚎在地下室里荡出了回音,守在周围不想干的手下都听得心惊rou跳,江易安原本还能咬牙撑着,撑到后来却无论如何也捱不住了。
“大少别逼他了,求您饶过他吧我我”
江易安嘴唇抖得不像话,舌头像不是自己的,“我”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