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江斐还在苦口婆心劝说,那头燕娘已经怀揣一千两银子去找他们的玉宴头牌了。
“成锦,我的儿,这可是一千两,你得四成,就是四百两。就说京城金玉楼当年金宴上身价最高的那位兰猗公子,色艺双绝,名动京师,所得金遗也不过一千两。你要是在京城倒还好,可咱们这终归不过一府之地,凭你姿容无双,去得玉宴上,所得玉遗顶破天也不会超过五百两,再一分成”
那倚在贵妃榻上的少年笑了笑,放下手中书册,道:“干爹说的成锦自然明白。只是我若应了这回,便是失去了参加玉宴的资格,任他给的银两再多,也没法放到明面上打出身价来。不经玉宴打出招牌,拿不到玉遗作身价,任我生得再好,再会取悦人,今后一晚的价钱也不会超过二十两,再往后走还要更少。咱们做这行的,如无意外,身价总是越走越低。如我这般既不通乐理,又不Jing诗词之人,除了这副皮囊尚可称道外,也无其他一技之长,今后接客越多就越是价贱,越是价贱便越没资格挑人,只能靠接更多客来贴补,最终难免沦落到纵被千人枕也抵不过别人春宵一度的地步干爹,这笔账,你觉得该如何算呢?”
“这”燕娘想了想,也不是不明白他说的这个理,但这人看水里鱼儿再多,也不及自个儿捏在手里这几条肥啊。要他把这到手的千两银子退还回去,跟在他心头剜rou也差不多了。
踌躇半天,燕娘道:“要不今年的玉宴你还是照样上,我去同江公子说道说道,不把此事透露出去。料想江公子名声在外,总不会太过为难咱们”
金玉楼说是信誉为本,但其中弯弯绕绕的花巧,也不是没有。说一千道一万,不过在乎一个“钱”字。
成锦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妥,花巧是可以耍,但也要看对什么人。他心中忽然一动,问道:“干爹,你说的江公子,究竟是哪位?”
“自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江凤轩江公子了。我看他也不过是偶然路过此地,不会久待,否则我也绝不愿在他面前失了金玉楼的信誉。唉,说到底这不过下下策,若你实在不愿,我我”燕娘只觉心头滴血,却是怎么也无法说出把那一千两银原样奉还的话来。
“来人真是凤轩公子?”成锦忽然直起身,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彩。
“可不是么!”
燕娘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动,暗道这小东西怕不是早就对江斐也是,南院里的小倌,但凡听过凤轩公子名头的,十个里头怕是有九个都会对那风流多情的俊俏才子生出点心思。
眼珠子骨碌一转,燕娘笑道:“你若是仰慕那江凤轩公子,这却是个机会人家这回是专程带了表弟来的,他们两兄弟看着感情极好,你要是把他表弟伺候妥帖了,江公子必定高兴。”他抬手抚弄过成锦的发鬓,语气中透着一丝羡慕,“瞧瞧,你生得这样好,同他们几番相与下来,叫那兄弟俩一并成你榻上客,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你们三人处在一床,混弄起来,还能作个双龙”
“干爹”成锦实在忍不住,出声阻住了燕娘的话头。
身在金玉楼这些年,他也不知受过多少“言传身教”了,虽未真正经过人事,倒也不是个面嫩的,只是如今事到临头,燕娘又越说越离谱,弄得他也不禁害起臊来。
燕娘见成锦低眸垂首,手里只捏着一片衣角扯弄,面上两朵溶溶桃花娇艳欲滴,便知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感觉那贴在心口仿佛随时要飞的银票瞬间踏实下来,燕娘心中一阵欢喜,嘴上却是故意道:“嗨,我就这么一说,乐不乐意的,全凭你。”
成锦沉默片刻,道:“我想先见见人。”
燕娘一拍手,笑道:“那好,你赶紧梳洗打扮一番,随后跟我过去!”
这厢好歹是成了,而那厢的江大公子好声好气劝了半天,申屠枭也只是冷着个脸不作声。最后不得已,江斐只怒道:“你若愿做个无信小人,也由得你罢!”
这句话撂下来,申屠枭却是无可奈何了。他不禁后悔当初怎么就错估了他这位表哥的本事,居然连那位眼高于顶的冷面小将军也能弄上手
“好,大丈夫一诺千金,今晚我留下。”申屠枭吭哧往床上一坐,双手环抱胸前,再不发一言。
江斐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呵,还真是一诺“千金”啊!千两银子撒出去,他的心到现在还是痛的。偏偏这呆头鸟还不领情,弄得他就跟个逼弟卖身还要倒贴钱的恶兄一般
江斐捂着心口长叹一声,暗道:阿枭啊,等你尝过个中滋味,就知道为兄全是为了你好
又耐着性子叮嘱了申屠枭一番,江斐走到外头小厅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正巧燕娘这时候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娉娉袅袅的身影。
定睛一瞧,饶是阅人无数如江斐,也觉眼前一亮。
“成锦,这便是江公子了。”
“成锦见过江公子。”少年走上前,朝江斐一礼。
只见那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眉画春山,目蕴秋水,粉面琢玉,绿鬓生烟,比那含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