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恩科,下方几位Jing挑细选的考生已经坐以待命,只等守殿的侍从下令开考,紧张地不停抹汗。
当朝天子即位九年,头次宣布开恩科,这在我朝历代中都是极少见的情况。而令他们忐忑不安的帝王正身着赤金龙袍,冕冠垂下十二道旒,不见帝王面容,只感威慑之力。
陆远洲隔着旒看这些人,暗中考量他们。恩科考题由他亲自编写,和正科谈论安国利民之策大为不同。仗着监考到审卷全由帝王一人包揽的严密性,陆远洲直接抛出了重击——商农不均、民生凋敝,何解?
只要是不傻的人,都知道帝王是在明指地方的隐患,这题是答也不对,不答也不对,一旦说得明了些,他们可能就被那些世家生吞活剥了!
陆远洲考的就是这些人的胆量,看他们敢不敢顶着冒杀身之祸的风险,选择成为帝王的助力。
开考的命令一下,考生纷纷执笔答题。胆子大的,手头的笔绕的飞起,卷子已经写了小半页。没那个胆子的,就苦恼地咬笔思索,试图找到中庸之道,既不得罪天子,也不招惹世家。开考不过,考生却不知道他们已经在陆远洲心里获得了评价。
“止!”停考命令再下,薛启亲自下去替陆远洲收卷,呈放在帝王面前。
“诸位请回去等待一天,恩科结果将于明日公布。”薛启朗声说道。
几份考卷摊开,陆远洲开始寻找他想要的那份。三张翻下来,不免感到遗憾。这些人终究是恐惧于世家,不敢提出有效的方法。
翻到谢安易的卷子,陆远洲停了手。这人,是胆子大的那一类!
通篇看下来,谢安易提出的思想无非就一个——重农抑商。
再看谢安易的对策,陆远洲就忍不住拍案叫绝,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何为王土?谢安易写道:天下之田,皆为王田;天下之民,皆为公属。二者均不可私自买卖。
当今地方的一大隐患,正是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导致百姓无田可依,沦为奴婢。谢安易看到了问题的根源,就把矛头直转向引发问题的土地贸易。
世家不是喜欢侵占土地吗?那么就规定土地国有,不准私人买卖土地,不让你们买卖。这样便从根本上解决农民被迫抛出土地的现象。
“好啊!好啊!”陆远洲连说两句好,谢安易的想法固然偏激了些,但如果顺着这个思路变法,还真能解决大问题。
“留他。”陆远洲做了决定。
“陛下不看看其他人的?”薛启问道。
“不看了,这人就是朕要的。你也看看他的试卷吧。”陆远洲把谢安易的卷子给了薛启。
“把他分到户部去。”你谢安易不是很会说吗,那就去户部好了!陆远洲心情十分愉悦。
“是。”薛启垂眸翻阅完试卷,替帝王拟好了圣旨。
这人思想有些道理,但过于偏激。和梅咏知一样,薛启同样不看好谢安易。看着他的陛下开心的样子,薛启暗自叹气。陛下开心就好,希望有梅咏知在朝中调和,不会出事。
然而薛启的担忧还是成了事实,因为谢安易的出现,之后差点把朝堂搅了个天翻地覆。
陆远洲现在圣旨一下,多年来的第一次恩科宣布结束。新官上任的谢安易满腔热血,打算做一番大事业,他的傲气变成了一柄利刃,直指朝堂中根深蒂固的势力——以洛温纶为首的权臣。
上朝的时候,先是洛温纶提出:“去年各地风调雨顺,粮食产量大增,理应适当增加赋税以充盈国库。”
陆远洲还没说什么呢,谢安易就站出来反驳:“洛太师此言差矣,粮食产量增加,正是百姓富足的机会。此前赋税已经让很多百姓无法承担,不得已变卖农田,如今再增加赋税,岂不是要逼他们造反吗?依臣所见,不但不该提高赋税,还应该降低赋税以示陛下仁慈。”他毫不客气的口吻叫洛温纶脸色一沉,惹得不少洛温纶的人怒目而视。
称呼洛温纶为洛太师,也是和洛鸿羲区别开来。陆远洲听说最近他们两个走得很近,那边洛鸿羲蠢蠢欲动,想替谢安易说话,但碍于他叔叔在,只是焦急地动来动去,有些站不住。
“其他人怎么看?”瞧瞧洛温纶难堪的样子,陆远洲差点就笑了。
部分其他势力的人和谢安易持相同意见,其实也是知道谢安易是恩科出身,可是得陛下钦点的红人,心里生出些许攀附的念头。
说来说去,就剩梅咏知等少数中立派没发话了,于是陆远洲目光转向了梅咏知。
“臣认为,还是继续保持赋税不变为佳,若无重大灾事,仅凭粗略的情况就贸然进行赋税调整,必然会引起一系列变化。不如等陛下仔细核实各地农作情况再考虑是否要调整赋税。”梅咏知淡然自若地站出来说。
“梅大人说的在理!”这也是个红人啊,所以不少人又选择了附和梅咏知。
在这种情况下,三方不同的意见牵制了洛温纶一脉,他知道坚持提高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