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落榜后胡搅蛮缠的人有不少,洛鸿羲将这人划到胡搅蛮缠之类,本不愿搭理他,这时梅咏知也从贡院出来了,洛鸿羲连忙叫住他说:“梅大人!”
“洛大人。”梅咏知听到洛鸿羲的声音,转过身来。他看到跪在地上的谢安易,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悦地说道:“你的文章没入选,自然是有问题的。”
“请大人告诉学生,哪里有问题?”谢安易执着地问。
“先起来吧,跟我说说,你写的是什么文章?”虽说如此,但洛鸿羲认为这名叫谢安易的考生没有太大希望。
谢安易站起身说:“学生不才,提出了重农抑商的措施。”
洛鸿羲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写的!”
“你的文章本官确实是读了,你以为,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个想到了重农抑商的解决办法吗?合理分配土地说来轻巧,你是觉得那些世家是傻子吗?”梅咏知心里可没有洛鸿羲的共鸣,他毫不留情地批评了谢安易。
谢安易认得梅咏知的身份,不卑不亢地说:“实不相瞒,学生能有这番想法,全是受梅大人启发。九年前梅大人殿试之时,一篇《农赋》令天下文人赞叹,若非读了梅大人的文章,学生便会和那些俗人一样只论风花雪月,而无视民间疾苦了!”
这话就过于狂妄了,梅咏知皱眉问:“你叫什么?”
“谢安易。”他相貌平平,眼中却富有豪情壮志。此人就像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虽说一身傲骨惹人赞赏,然而注定是要遍体鳞伤的。
“好个‘安易’,名字是好名字,可惜你桀骜的性格,注定是无法在京城‘安易’了。”
他话没有说太重,只是摇头说:“早日放弃想法吧,以你的才学,完全可以三年后重新写一篇谈论‘风花雪月’的文章,或者回家谋个地方官职。走吧,京城不适合你。”在洛温纶对科举的影响下,文章越来越束缚于枯燥乏味的框架,文章写得能像谢安易这么好的已经是寥寥无几。梅咏知终究还有几分惜才的心思,好心提点谢安易一番,不愿和他多纠缠,转身就要走了。
“梅大人,您不是也想百姓和乐,不受赋税之苦吗?”谢安易大声说道,但他等了很久,敬仰多年的人都没有再回头。
洛鸿羲知道梅咏知不会再搭理这个考生了,他对谢安易的文章有好感,于是隐晦地说道:“今年陛下有开恩科的意思。”
谢安易为之一振,恭恭敬敬地行礼道:“谢大人提点。”
会试告一段落,下月便是要举行殿试的时候,届时陆远洲就要亲自考问过了会试的人。想到这事,陆远洲其实不大情愿。按梅咏知告诉他的,今年考过的人是多了,质量也下去了!
瞧瞧通过的名单,和前两次一样,净是各世家的旁支,受家族荫庇的货色。陆远洲心里厌烦,又记挂着恩科的事,对正科就没那么热情了。他干脆把出卷的难题丢给了满朝大臣,如果不是祖宗规矩,殿试必须由皇帝亲自监考,他还想装病不去。
“陛下要开恩科吗?”梅咏知在帝王苦恼之时问道。他也有几个推荐的人,如果能靠恩科做官也算不错。
“开,就说今年风调雨顺,正是丰收之年,朕感念上苍恩德,决定施慧于文人,今年不过会试但仍有大才德之人,由礼部另立名册奏上,参加附试。还有恩科的试题朕要亲自出。”开恩科的原因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总归给个正当理由就行。
至于参加恩科的名单,陆远洲手指轻点桌案上的写满人名的密书,在上面画了几个圈。谢安易的名字,也被画了进去。
殿试两场考试,陆远洲就坐在殿内,静静等待日暮交卷的时刻。
“止!”考官喝令一声,陆远洲才发现天色已经暗沉,久坐之后身体阵阵酸麻。今晚该找薛启好好按摩一番,陆远洲这样想着,也不管考官如何审阅正科的试卷,起身回寝宫了。
明日恩科,才是陆远洲真正在意的。
回宫后薛启立即替陆远洲揉捏难受的地方,陆远洲舒舒服服地享受着,薛启读书久了,身上就有股淡淡的油墨味,他扭头一看,就笑出了声。
薛启疑惑地由帝王取笑他,问道:“怎么了,陛下?”
“阿启,你看你光顾着吃书,连墨沾在脸上都没有发觉吗?”陆远洲笑着伸手擦薛启脸颊的墨点,只是手劲有点大,在他白生生的脸上留下绯红的印子。
“哦。”薛启躲了一下,抓住陆远洲的手腕向上一按,xue位被用力按压的痛感让陆远洲“嘶”了一声,抱怨道:“下手好重啊。”
“比陛下的手劲小多了。”薛启按压陆远洲胳膊的xue位,揉捏他僵硬的肌rou。
陆远洲来劲了,抓着薛启的手不让他伺候,笑嘻嘻地说:“阿启,你还会打趣朕了?”,
回应陆远洲的是薛启另一只手捏了捏他酸痛的腰,陆远洲就松开了手说:“哎呦,朕不该说这样的话,轻点按。”
“殿试监考一整日,陛下是受了不少罪。”薛启放轻力道,给陆远洲按摩腰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