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几间木屋,隐匿在林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小弟子将他们引到鹿道真人房门前,他先敲了敲门,又冲里面喊到:“师父!人来了!”门“咯吱”一声毫无预兆地开了,里面点满了蜡烛,屏风上有个佝偻的人影。“去吧。”沈烛音在门口犹豫,怎么感觉Yin森森的。谢濯臣终于开口说话,“我不能陪同吗?”小弟子面露为难,“真不行,我师父脾气不好,万一惹他不高兴了,他不帮你们了怎么办?”“没事没事,我自己没事。”沈烛音既是安抚谢濯臣,也是给自己壮胆。她刚一迈过门槛,小弟子就在外关上了门,沈烛音立马开始紧张。“鹿道真人?”她试探地喊了一声。屏风上的人影未动,但老态的声音传了出来,“过来吧。”沈烛音靠着墙慢慢往里去,绕过屏风,见到一老者执棋,正盯着棋盘沉思。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屏风上。“晚辈……晚辈见过鹿道真人。”老者缓缓抬头,对着她一笑,脸上的皱纹像游动起来了一般。沈烛音心里忐忑。“坐吧,小姑娘,看你不像生病的样子。”不愧是高人,一眼看穿她的身份,沈烛音心里道。她小心翼翼在他对面坐下,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晚辈病不在身。”沈烛音心里明白,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病在这里。”老者落下了深思熟虑的一棋,“自己既知道,何必来求医?”“晚辈有惑。”“说来听听。”沈烛音深吸一口气,“敢问真人,人的一生,可有重新再来的可能?”老者笑了笑,“人世中最公平的有两件事,不可追回的时间和只有一次的生命。若公平被打破,则代表,各人彼此交错的人生里,得到上天眷顾的不止一人。”沈烛音一惊,重生的确实不只有她,还有楼诤。“何人能有此际遇?”“上天有上天的安排,老夫不是天,又怎会知道?”沈烛音微微垂首,“是晚辈冒昧。”老者眸眼深邃,“心病还需心药医,你的病老夫恐怕无能为力。不过你既求到了老夫这里,老夫便不能让你的钱白花。所以,老夫送你一卦如何?”沈烛音一愣,拱手道:“谢真人。”老者拣出两枚棋子,往上一抛,又反手接住。沈烛音的视线跟随,看不懂但认真。“姑娘你这一局,包括你自己在内,有三人开了天眼。”“……”沈烛音后背一凉。三个?那岂不是意味着,除了她和楼诤,还有第三个人有前世的记忆。Yin狠毒辣的二皇子?雄才大略的九皇子?还是多智近妖的楼邵?或者谢府那一大家子里的一个?不,如果是楼邵,那即便楼诤有前世记忆,也不可能在黎上书院压他一头。沈烛音脑海里乍现无数个想法,越想心越慌。前世阿兄实在树敌太多,还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人物,她如何猜得到,又怎么防得过来?“要开饭了。”老者漠视了她丰富的表情,只闻到了外面飘来的饭菜香。沈烛音连忙起身,恭敬行了一礼,“晚辈有一事相求。”老者摆摆手,“放心,老夫的嘴严,不会向任何人道病人的私事。”“晚辈谢过真人,但不止如此……”——他们今晚要在山上度过,四面静悄悄的。沈照捧着碗坐在门口大口吃rou,本是长身体的年纪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胃口出奇得好。但身边的谢濯臣一口未动。
沈烛音从鹿道真人房里出来时一脸挫败,吓得沈照咀嚼的动作都慢了。谢濯臣站起身来,“可有解法?”沈烛音走近他的步子略显沉重,“有是有,可是太玄乎了,我觉着不可信。”谢濯臣眉头微蹙,“为何?”“你不是不让我信什么鬼神之说,命理之论吗?我说了你肯定也觉得荒谬。”“到底是什么。”沈烛音双手交缠,神情扭捏,“他说……他说我睡觉的时候身边有道墙克我,把它拆了我就没事了。”谢濯臣:“……”拆了不就……沈烛音头一回从他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呆滞”。想笑又不敢。她还匆忙抬手发誓,“这绝对不是我瞎说的,不信你自己去问他!”谢濯臣缓缓坐回原处,“我没有不信你。”“那你信他这个说法吗?”“……”沈烛音看向他的视线小心又委屈。良久,谢濯臣叹了口气,“既到此处,有何不信。”沈烛音抿嘴,强忍笑意。今夜星光灿烂,沈烛音趴在窗边,瞧见小弟子和他的师兄坐在大树底下赏星河。耳边传来沈照询问谢濯臣去哪了的声音,她只是笑笑,淡定道:“放心吧,丢不了。”谢濯臣敲响了鹿道真人的房门。他想着试试,没想到房门真的开了。鹿道真人隐在屏风后,问了一句,“可会下棋?”“会。”“那便进来吧。”一局对弈,谢濯臣险胜半子。等赢了他才发现老者的神情不愉,后知后觉自己是不是该输。“何人教的棋艺?”“自己看书。”老者轻哼一声,“你倒真是个人才。”谢濯臣:“……”他是不是又说错话了。“罢了。”老者分拣棋子,“说吧,想知道什么?”谢濯臣拱手作揖,礼数周全,“舍妹今日得见真人,求问梦魇之症,得到书墙相克之原,当拆。如此当真是破解之法?”老者嘴角微微上扬,心道这小姑娘真能扯。“梦魇多是心病,我看令妹并不例外。既治心病,当解心结。你若当真关心她,怎会不知她的心结在何处?”谢濯臣神情恍惚。书墙相克,克她的是书还是墙?老者摇了摇头,“阁下是不知,还是不敢信?”“是……我?”“令妹命里亲缘淡薄,半生唯有兄长可依,害怕失去也不为过。”谢濯臣觉得自己有些头脑混乱,她害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