勍锐、勍铮是一对双生子,相貌却不是很相似,一个像先皇一个像生母,性格则更是大相迳庭。勍锐长得像生母,眉眼温柔圆和,却直率爽朗喜欢舞刀弄枪,已经在羽林军中任职,明年就要去边关历练;勍铮相貌英挺却性格内敛温吞,只爱舞文弄墨手无缚鸡之力,故而这两人小时的功课也总是“互帮互助”才能完成。
两人正在御花园里说笑,笑说方才晴钏逞强要以一敌二却落了下风跑去搬救兵,铁勍锋的身影刚刚一现,这说笑声便有了片刻的凝滞。
铁勍锋被送出宫时那对兄弟还十分幼小,再回宫后长乐王爷又另建了别院不常在宫中,也不好亲近了。倒是勍锐知道这位王兄武功不错,心中总想着切磋较量几番,也就少了许多拘束,指了指不远处立的靶子笑着说:“王兄来的倒是时候,晴钏正落了下风逃跑了。”
“瞧我不撕了你这张坏嘴!”晴钏已风风火火换好了衣服,一身青绿色的束身劲装端的是英姿飒爽。
“做王姐的,怎么这样和小辈说话?”
铁勍锋正要打趣,一个温和却凉意森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厉帝来了。
“哼,勍锐背后诋毁我,皇兄怎么不说他?”晴钏倒也不害怕,仍是大大咧咧的模样。
“哦?难道你不曾逃跑?”厉帝剑眉下压着一双桃花眼,看得人有些发怵。
“我是去换衣服了,阿二王兄送我的,好看么?”晴钏扬起两条胳膊转了一圈然后凑到厉帝面前,“皇兄觉得不好看?”
“自然好看。”厉帝好像真的认真地打量了一圈,笑着夸完便斜眼看向铁勍锋,自然也看到了躲在他身后的华子鸢。
华子鸢虽然不明世事人情,但是那灼灼的目光却让他背后有些发凉,下意识抓住了铁勍锋的衣袂,铁勍锋似乎也怀着护短的意味,在华子鸢身前挡了一挡。
厉帝一笑了之,倒也不再步步紧逼,几人在花园的石桌边围坐一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闲话,贴身侍奉的瑞雪祥氛便来传话道,午膳已经布置妥当了。
“和局吧。”厉帝微微笑着,一句话定了胜负。
宫家的聚餐像是一场落伍却又不得不遵循的仪式,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过场,一个假作温馨的幌子,没有人真心愿意留在这儿用那珍馐美味果腹,却又须得坐在这里吃完这一顿不言之食。Jing美华贵的菜碟上是Jing心烹饪的佳肴,价值连城的金樽玉壶里盛的是葡萄美酒,谁堪享受。
其余几个弟兄或是出游或是出差,皆在异地,小公主则被太后留在寝宫用膳,厉帝这边倒也只有六个人,显得过分局促和冷清。帝王一直不动声色地侧目打量华子鸢,吓得一直被目光洗礼的那人手一哆嗦,白银的筷子“叮呤”一声摔在了桌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铁勍锋倒也不觉得失了颜面,只是笑着嗔怪,伸手拿了筷子递给在一旁侍奉的祥氛,“换一双来。”
“咦,不用麻烦的,”华子鸢仿佛有些不太理解,有些怯懦、却又执着地轻轻拿回了那双银筷,“只是掉在桌上,也没弄脏,不妨事的。”
铁勍锋颇感有趣地看了看他,便也收手笑道:“那就依你。”
晴钏终于也忍不住,出言调笑道:“王兄倒是会宠人了,真是稀奇!”勍锐勍铮不敢多言,但听了这话,也不由得跟着笑了出来,气氛缓和了许多。
只是华子鸢呆呆拿着筷子,竟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还是如何,引来这样的笑语和调侃,话中语里又满是隐隐的促狭暧昧,登时红了整张脸。
铁勍锋见他这么模样,实在觉得有意思,便不停地往他碟子里夹菜,又附耳轻声告诉他这是什么样的菜式、如何烹调而成,显得亲密无间。
这一顿午膳从前菜到饭后的甜汤水果,足足吃了一个时辰,铁勍锋早就习惯,华子鸢却打心里觉得累,面上更是苦不堪言的样子。他坐在花园中的石椅上,看着铁勍锋和胞妹一方,同勍锐勍铮再比射箭,阳光好得过分,实在有些刺眼。他不由得眯起眼睛,有些困倦,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
学了二十年纵横捭阖,下山来虽欲有所作为,却未曾想过要有何作为、如何作为,一切都是远在天边的浮霞云烟。他为什么想要许下四海升平?
他看着铁勍锋,忽然觉得万分失落,这权倾四海的帝王之家,多少富贵荣华,为什么如此苦闷逼人。
铁勍锋又射中了靶心,在晴钏得意忘形的欢呼声中背着阳光向华子鸢走去。
“怎么,很累?”铁勍锋看着华子鸢一脸疲惫地趴在石桌上,好像一只懒洋洋的小狗。
“王爷,”华子鸢仍是趴着,懒懒地抬起头看,只看到面前层层叠叠的锦衣华服、上好的玉石雕成的环佩蒙络摇缀,“你好像也很累,我不妨事,你累的话就走好了。”
铁勍锋一怔,好像有许多想要质问的话,最后却只是笑了笑说:“走吧。”
晴钏又要抱怨,直说他重色轻亲,半个月才进宫一次还这么敷衍。铁勍锋却难得没有宠着她,只向宫人吩咐了几句便带着华子鸢扬长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