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起来之后,温度舒适宜人,可惜小猫仍怕冷,非要钻进枕头缝里,苻宁轻松将猫提了出来,发现它平常惯于盘成一团的身体比自己想的要更长,“就你叫咪咪算了。”猫儿叫了起来,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平庸的名字,“你可别死啊”苻宁把瘦弱的猫揣进怀里后喃喃念叨起来。
侯爵夫人目前居住的房子来自亡夫遗产,采光极佳的优点在晨间分为突出,大幅的落地窗顺着白橡木地板延伸出去,墙上挂的也都是些色彩活泼的点彩风景,一切都显得轻盈松快,连带着让苻宁也觉得自己完全好了,在女仆拦他的时候丝毫不理会,直接去向他的姨妈道早安。
那两扇门无可奈何地打开了。
“您该给介绍介绍,这位先生看上去面生。”
他在摆满餐点的圆桌旁坐下,对着热牛nai皱眉,“或许我想要点山羊nai,对了,还有蓝莓。”
女仆看看苻宁又看看女主人,韦芝丽示意她依样照办,侯爵夫人身边的年轻男子神态自若地切下一块nai酪,当苻宁打量他的时候他立即送上微笑。
“我看了一些书,上面说猫最适合喝羊nai。”
“挺奇怪的,也不知你在哪里找来的书,可为什么一只幼猫会拒绝自己母亲的哺育呢?”姨妈问他。
苻宁在把猫放在椅子上后整了整衣襟,“母猫都喜欢自己玩乐。”
“这很有趣,清早的有趣话题”年轻的男子终于开了口,“在我们的国家里,猫们被视为家宅的守护神。”
“你们的国家?”不由得多注意对方一点。
“德辛先生是联盟共和国年轻有为的外交官,驻首都大使馆的商务参赞。”侯爵夫人适时介绍了身边那正和蔼笑着的、英俊的——他的名字大概照着读音转写过来的,要是没了介绍,不太同意凭相貌倒认出他的外国身份,但侯爵夫人盘子里的那些绿叶菜映得她脸色不好,苻宁猜测这是由于自己的缘故,他甚至觉得韦芝丽的语气在某种程度上更像是个为宝贝儿子骄傲的妈妈,但再明显不过了,他们只可能是情人,苻宁见过自己该看见的东西。
“哦,那这么说来,先生,您算是革命党?”
“阿宁”韦芝丽轻轻放下叉子,对苻宁眯起眼睛,“你要的蓝莓来了。”她借女仆送东西的当口提醒他立刻闭嘴。“好赖我没叫他南獠子。”觉得不满的苻宁只能在自己心里抱怨,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明白,一个来自古代和一个来自当下的蔑称,到底哪一个对他们的南方邻居更友善。
“现下大概不该用这种说法。”外国人说话时语速较慢,苻宁不出意外听出了些古怪的口音,他接着德辛的话直接问了,“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党已经在全国取得了胜利。”
“就在你们击败了帝国的军队之后?”
苻宁勉强回忆出了些现代的历史,他又看着姨妈用叉子在拨弄自己碟中的芝麻菜,把柠檬汁的味道带起来,她对他的眼神里长着刺,突然觉察到了诸多滑稽的事,外国人似乎比他表哥还年轻几岁,当然比曾经那胖且老的雷委员好上数倍,既然姨妈自己Jing通使生活愉悦之道,那么他也没必要整体硬撑出什么理性和大局观,苻宁不由想起韦芝丽责怪他在感情上愚蠢的话,又突然为此生起气来,一时忘却了自己在他人屋檐下的处境,竟盘算起该怎样能闹得姨妈不痛快。
“但我还听过一种说法”他倒是记得父亲说过这个,但不打算让眼前的外国人知道自己知识的来源。
“革命吞噬自己的儿女。”
明面上,把这当成无聊的社交笑话讲出来,“反正这些南獠子连自己的皇上也杀了。”苻宁反而觉得外国人有些新鲜感,探索的欲望也伴随而生,在桌布垂下去的地方,当然算是暗地里,一排流苏簌簌震颤,偷着将一只光裸的脚从缎面拖鞋里滑出来,挨住的小腿就蹭上去,苻宁觉得表哥要么会被自己气坏,要么只把发生的事当滑稽剧。
“就这一点来说,还挺像那些被吓坏了的母猫的。”他往前凑去,小腿绷直,将前脚掌压往对方大腿根。“您觉得呢?”咬开蓝莓,将汁水舔在嘴唇上,却使酸甜的气息飘向姨妈的外国情人,“同志?您喜欢我这么称呼您吗?”
侯爵夫人闲瞥着苻宁,双手环在胸前,装作无事发生靠上椅背,而外交官也放下了刀叉,“怎么样?还和您的口味?”她问向德辛,苻宁却没由来地咯咯笑起来,不过由来要是硬说也算是有的,“这孩子现在谁也管不了了”听着姨妈说自己,苻宁一开始甚至没怎么注意,握住他纤细的脚踝,有一下没一下在脚心轻轻搔着。
“夫人,招待我让我感到很高兴,也很荣幸。”
苻宁觉得自己才适用新境况不久,但腿上猛地一沉,他竟被德辛推开了。
“饮食口味的方面”外交官面对着盘中的冷餐,“我更偏好带着热气的,还有做得更成熟的。”
“也难怪。”苻宁沉下脸,“你们国家的人喜欢鲜血。”
其余两人暂时从彼此间的暧昧氛围中脱身,侯爵夫人甚至对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