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里微风拂过,有飞鸟滑过一座座山头,渐渐消失在旷远的天际。
泥地里,汽车引擎呜呜地运转,原深站在车外,靳显钧则代替他钻进了驾驶室,打着方向盘试图把轮胎弄出来。
四下杳无人声,原深眺望着远方,记忆却回到了五分钟前——靳显钧在他耳边惶急地喘气,手臂如钳,嘴唇紧贴在他的脖间,几乎像是要吻上去。
察觉出原深挣扎的念头,靳显钧力气愈发地大,怎么也不肯放人走。
座椅下面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靳显钧找到了事故源头,按住原深的肩膀,脸色煞白,厉声道:“开车接什么电话!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这不是没事吗”
“万一呢!”靳显钧恶狠狠地盯着原深,“万一你没收住脚、万一这下面都是山呢?你是非要吓死我才算有事?”
“那也是我的事,怎么就吓到你了?”
四目相对,原深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涌,靳显钧不退不闪地迎上去:“小深,就算你觉得我们早就分开了,但我确实等了你六年,如果你出事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原深偏过头:“但那些都过去了。”
“只有你觉得都过去了。”
“是啊,所以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从原深口中飘出,他推开不知不觉松了力气的靳显钧,说:“之前你问我,是不是觉得我们已经分手了。这个问题还重要吗?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过得很好。
“是裘应弘吗?”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靳显钧干涩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
如此看来,靳显钧确实事先调查了原深,而只要他调查了,就会有很大概率得知裘应弘的存在。
原深没有否认。
“为什么?”靳显钧扯出一抹笑,脸上却毫无笑意,“为什么选他?”
“可靠。”原深按掉裘御打来的电话,转头不再说话,踩油门打方向盘,再一次试着把车往后面倒。
交流到此为止,原深不愿意沟通,靳显钧也没办法。他后退了两步,眼见原深束手无策,便上前说换他来试一试。
“你这辆车底盘太低了。”眼见车轮被越来越厚的泥土黏住,靳显钧从车上下来,摇着头说,“明早让人来拖吧,你先坐我的车走。”
原深只好点头。
两人上了靳显钧停靠在路边的车,原深系好安全带,报了串地址,便闭目合神地靠在了座椅上,偶尔掀起眼皮看一眼窗外。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宁静的音乐像溪水一样从音箱里流淌出来,间或有温柔的女主播呢喃低语。原深随意听着,困意渐生,呼吸一沉便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到了市区。
原深动了动脖子,问:“这里是哪儿?”
“去我家的路上。”靳显钧回答。
“我不是告诉你地址了吗?”
“这么晚了,我家离得近,你先将就一晚上,明天再走也不迟。”
原深望着车外,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没有反对。
靳显钧带原深回的是靳家主宅。偌大一座府楼矗立在绿丛掩映之中,宅前平敞的道路两旁簇拥着茂盛的法国梧桐,这些老树枝干遒劲,叶片繁重,写构出浓重的树Yin,彰显着百年靳氏的历史积淀。
这样伟峻的楼宅里却空无一人,黑黢黢地如同一座鬼宅。两人从正门进去后,靳显钧按开开关,一楼的大堂里顿时灯火通明,金色的光束把地板家具照耀得剔透而名贵。
六年前原深是来过这里的。
当时他把靳显钧视为最好的朋友,就经常过来借宿,明明有很多间屋子,两个大男生却偏要挤在一张床上睡。多数情况下两人会打游戏打到深夜,第二天早上睡到十一点才肯爬起来,匆忙洗漱后便又蹲在电脑桌前继续鏖战。
原深玩心重,往往熬到半夜三更都不愿意上床睡觉。靳显钧刚开始会劝他,见劝不动就陪他一起玩,又因为到了时间点就容易犯困,为了不拖原深后腿,靳显钧只好整杯整杯地泡咖啡喝。
“家里没人,你不用拘束。”靳显钧领着原深往楼上走,“你要睡哪里?客房都在三楼,我的卧室在二楼。”
原深选了三楼。
“睡二楼吧,家里客人来得少,三楼很久都没人上去过了,冷清。”
原深坚持自己的选择。
靳显钧叹口气:“也行。那我给你拿套衣服,你先在二楼洗澡,我上去收拾一下。”
靳显钧进了自己房间,原深跟在他后面,环视了一周屋里的摆设,发现跟很久之前见到的几乎没什么变化。屋主性格冷淡,住的环境也是差不多的风格,整洁干练,没什么青春期遗留下来的明星海报、动漫周边,唯独墙角放了一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篮球。
如果原深没记错的话,那上面应该还有一个用记号笔写的蹩脚的签名。那是原深送给靳显钧的生日礼物,签的是原深的大名。
靳显钧看着斯文,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