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春雨过后,连日浸泡在雨雾中的江城终于开了太阳。和风暖阳驱散了屋子里的chao气,原深卷起窗帘,推开阳台的窗户,把屋子里的盆栽都搬出去晒太阳。
这些天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裘应弘跟往常一样,不工作到晚上八点是不会回来的;裘御新入职,被他爸安排了份基层工作,加班晚归也是常事。
这天傍晚,原深从衣柜里找出件纯黑色的风衣,内搭深色毛衣,戴了顶包头帽,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
从市中心出发,再上外环,原深开车一路来到了城西的荒郊。这里是江城的外来闲散人口聚集地,简单说就是贫民窟。乍一看环境跟农村差不多,到处都是毛胚房、砖瓦房,三三两两地分布着,村里见不到青壮年,都是些老人或幼儿,其中又以老人居多。
在到达这个村子之前,原深就给自己戴上了墨镜和口罩。他驱车轻车熟路地穿过土泥路,绕过几个弯口后,上了一条两边栽满松树的石子路,磕磕绊绊地抵达了一扇铁门前。
铁门后是一座集装箱似的废弃厂房,随着岁月的变迁被风化得破烂不堪,厂房前还有一池腐水,绿幽幽的,水底长满了青苔。
铁门是电控的,在原深靠近时就缓缓向内打开了。原深踩着油门穿过去,在废弃厂房的右侧停车场停了下来。现在是晚上七点,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的车,有普通价位的国产车,也有进口豪车,更有像原深开来的这种全球限量款。
这些名贵座驾井井有条地停在工厂外,与周围荒僻的环境格格不入,一种森然怪诞的画风扑面而来。
原深从车上下来,锁好车门后沿着人脚踩出的小径走到一扇铜门外,铜门上挂着把密码锁,在他输入密码后,铜门应声而开。
进了这扇门,才知道外面有多安静,里面就有多喧闹。原深全副武装的样子在这里毫不鲜见,来回穿梭的多是人高马大的粗汉或者Jing英做派的成功人士,女人也有,小孩也有,但不多。
工厂内部一共分为三层。第一层就像个小型罗马斗兽场,几层看台中间是用铁丝围成的一个沙地斗狗场,此时正有两只狗在里面撕咬,看台上坐满了人,一个个兴奋得像磕了兴奋剂;第二层是一圈的包厢,专供给那些有身份或有钱的人;第三层则更特殊些,据说只有与主办方关系密切的人才可以上去。
原深顺着人流走到二楼,来到走廊最里面的那间包厢,叩门进去后,里面正站着一个打扮邋遢的男人。
男人看年龄三十出头,理了一头板寸,下巴和鬓角上冒出不少胡茬,手里握着罐喜力啤酒,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沿,对着下面的斗狗场嗷嗷地疯叫。
原深进来时,男人只拿眼角瞥了他一眼,就重新投入了场下的战斗。
原深也不在意,随手从桌上拿起罐喜力,掰开瓶盖便仰头喝了几口,并排趴在窗口上,点评道:“这只土佐不错。”?
男人嘿嘿笑了两声:“体型太大了,不够灵活。”
原深跟着笑:“你买的是那只比特?”
男人朝场下吹了声口哨,显然是在给那只陷入颓势的比特犬助威。
“老子把半年收入都压上去了,这他妈要是给我输了,老子今年就只能吃泡面了。”
原深摇摇头:“看情况不妙啊。”
场上局势已定,那只健壮结实的日本土佐犬已经用牙齿紧紧钳住了比特犬的脖子,它颚部肌rou力道恐怖,半个身体都压在了比特犬的背上,无论浑身血洞的比特犬如何挣扎都甩不脱它。
比特犬倒下的那一刻,看台上和包厢里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输了赌注的买家则急红了眼,又是唾骂又是砸东西。
男人恨恨地捶了一拳,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
原深坐回包厢沙发上,静静地等候他平复情绪。
?
两分钟后,男人把攥得变了形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从身后的椅子上拿出只公文包,包里是一沓资料。一谈到正事,他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今天约你过来,是为了把这个交给你。”
男人名叫卢启正,职业不是私家侦探,但干的活却差不多,专门接受委托替雇主调查些隐秘的事。原深已经跟他合作两年了,很信任他的人品和专业能力。
原深接过资料,从第一页开始看。
最上面居然是一张个人生平表,介绍了一个名叫“靳岚”的青年人。
“这两年你托我查靳家的黑料,我陆续送到你手上不少。这条线索是我一年前发现的,之所以一直瞒到今天,是因为之前都不确定它能不能挖出些有用的东西来。”卢启正说。
原深仔细读那张生平简介,发现这位姓靳名岚的青年已经去世二十几年了。纸上印了张他在世时的黑白照片,即便没有色彩,也依然能从单调的光影中捕捉到那被上天眷顾了的惊人美貌。
“他是靳晁的弟弟,靳家上任家主的二公子,二十四年前死于旧疾突发,被靳家人匆忙下葬了。外界很少提到这位二公子,一方面是他的大哥靳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