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客人排着队想见舟楚,两人心里都明白。
一个艳名远播的ji子如果没有赎身出去,最多能做到三十多岁。这种通常都是相貌与才气并重,保持住了曼妙的身形,还学得两三样床技的,就算年纪稍大也只是更添风韵,在床上一样销魂。
而一个小倌通常只能从十二三岁做到十五六岁,像舟楚这样十七岁转眼奔着十八去了的都是年纪大了。这个年纪的往往都只能接一些有特殊要求的客人,接一次客几天下不来床的那种。
毕竟世人好娈童,向往的都是青涩稚嫩的少年。而舟楚这两年都开始变声了,即使平时不怎么开口讲话,也有的是人上赶着来见他的,哪怕听他弹弹琴和他喝喝茶也好。而赵长颜就是依旧追捧着舟楚的人之中最为痴迷的一个——尽管他自己是不承认的。
木香爱惜舟楚的天赋和努力,即使不能收做弟子,也是按照弟子的标准来培养的。不仅用Jing心调配的方子养着那一身肌肤,床技也是只要他学得会便倾囊相授。就算舟楚以后出了环采阁,还能像木香那样替人教导ji子、小倌。
赵长颜知道床技师一行的存在,和木香、防风也有些交情,大致知道世上有这样一些人,致力于研究床笫之欢,他们的工作就是给更多人带来享受。而经过他们教导的人,无论是ji子、小倌,还是为特定的人服务的宠姬、娈童,这些都是承载他们技艺的媒介。
他看着眼前这个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舟楚生的美,赵长颜一直觉得这世上若是有妖Jing,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容貌了。但又不止是美,这个人还有趣。
你能想到的话题,他都能聊上几句。无论是谁来,他都能哄得人高兴。赵长颜就不明白了,怎么每次他来,都要被舟楚调侃打趣。他问舟楚,舟楚就轻哼一声斜他一眼。
每个人心中的有趣不一样,而赵长颜觉得的有趣,就是这样子仿佛永远挖掘不尽的新意和坦率直接的性情。舟楚也一直在投其所好。
用完了午饭,舟楚又好好的梳洗打扮,然后更衣。赵长颜就赖在舟楚的屋子里,舟楚就随他去。舟楚接客的房间和私人生活的房间是两个,而赵长颜就厚着脸皮窝在舟楚自己的房间里,躺在榻上嗑着瓜子。还被舟楚抽空赏了他两个白眼。
“反正我已经预订了你今晚,你还折腾什么?”
“今晚有新的头牌登台献舞,我是要去给他弹琴的。”
赵长颜撇了撇嘴,不出声了。环采阁固定有三到五个头牌,通常是三个,如果出现了第四个乃至于第五个,就是原本的三个里有人准备退出这行了。
本来舟楚去年就到年纪了可以退出的,结果另有一个说找到了真爱,要退出这行的,跑来求着舟楚让他先走。舟楚本来也不急着退出,他准备离开环采阁只是觉得年纪到了,而不是真的生意不好了准备让位。这位一来求他,他就应了。
等赵长颜回头知道了这事,都已经晚了。可想而知,环采阁上下又是被这位大爷一顿折腾。当年他和舟楚春风一度之后,就跑来环采阁要求赎人。环采阁这边表示,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而是固定的三个头牌里有一个岁数大了该放出去了,如果舟楚要走就没人接得上了。重新教导一个合适的头牌至少也得两年。这好说歹说,才让他又消消停停地等了三年。三年之后舟楚虽然风头正盛,但想退出也是可以了的,结果正遇上一个声场找到了真爱。这一行的人,真心难遇,求一场幸福更是不易。既然对方想走,舟楚就心软了,又留下了。赵长颜虽然知道这是舟楚自己的选择,但也止不住生气。
这次又有了新的头牌,赵长颜心思又活络了起来。当年没带走舟楚,两年前又错过了机会,如今该是时候了。
赵长颜安静了半晌,舟楚也打扮完了,抱出来他自己的琴,自顾自地弹了起来。一曲终,还特意抬头问赵长颜怎么样。
赵长颜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啊,挺好。”
舟楚取笑他:“一看你就心不在焉的。怎么,惦记着新头牌呢?这次的也是木香教导出来的,按照和我当年一样的规格,你还要不要先尝个滋味?”
“好呀,那就尝尝呗。”赵长颜仍是嗑着瓜子,话接得十分顺当。
舟楚自知失言,低下了头,又接着弹琴。他不该问这种问题,听起来像试探,也像拈酸吃醋的嘲讽。他们两个的身份地位而言,就算相处得再久,再怎么熟稔,也不该这样放肆。
舟楚十七岁,环采阁还有个十六岁的头牌。理论上放他们两个谁出去取决于各自的生意。但舟楚有木香的人情做保,他提出想走,肯定是先放他的。
赵长颜看舟楚脸色变了变,也猜到他在懊恼些什么,他想了想,竟笑了起来。
“你一直都谨慎心细,难得看你出差错一次,也挺好的。”赵长颜放下瓜子,坐得稍端正些看过去。
舟楚白了他一眼。赵长颜笑嘻嘻地看过去。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却和刚才的沉默截然不同。舟楚依旧一遍一遍弹着他的曲子,赵长颜眯着眼睛慵懒地倚在榻上,漫不经心地听着。舟楚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