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已经掉了颜色微微泛白,长长的袖口被挽起了几道,湿漉漉的头发在雨水的冲刷下自然垂下,一绺绺的贴在肩头白洁无瑕的皮肤上,一双小脸惨白无色,只有那长而卷的睫毛不时的一动一动的卷翘着,遮住一对时而清澈时而迷蒙的双眼,而那瘦瘦的还沾着泥巴的小手正握住一个洁白的药瓶,伸到自己的眼底,恭候自己的回答。
易少泽狠狠的咬了咬牙,猛然低头,一双冷眸闪出寒光,径直的刺进她的瞳孔,“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你要给我擦药?!你胆子真不小!说!到底是谁授意你这么做的?是大小姐,还是别的什么人!我不是你能觊觎的!”
陈霖霖的心此刻就像被闪电从中间一劈两半一样难受,他不是自己能觊觎的,而自己,也从不敢表露半分爱慕他的心。
她失望的望着他,慢慢放下手臂,“没人授意。”
她微微吐出一口藏匿在胸口的闷气,继续卑躬屈膝的回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大少爷府里什么没有,也肯定不会瞧得上这药,连累大少爷生气是我的不对,大少爷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站好!”
陈霖霖听着易少泽命令一般的语气,抬头,声音里带着委屈问,问,“敢问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给我擦药!”
翻脸可真快呀!
“还是别擦了吧!万一,我是被谁授意……”
“授意也是白费心机!”
易少泽不屑的望着她,“我还不喜欢在这里擦什么药,去我房间,现在就走。”
陈霖霖浑身僵硬,“走不了,脚痛。”
易少泽无奈瞪了她一眼,“那你抓紧我胳膊,我数一二三,一起迈左脚,记住是左脚!”
他多少年没哄孩子了,今天,竟然做了这么一件幼稚愚蠢的事情,要是在公司有这种弱智的举动,员工肯定都得跑了,一个都不剩。
“可以吗?”
他阴着脸,“嗯。”
“可我还是想先去把小花救出来,你看,它们跟我们人的命其实是一样重要的。”
“行!”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就伸出自己的手臂,“抓紧我!别再摔了!如果残废了的话,还得我们易家出钱养着!”
陈霖霖红着脸,艰难的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撷住他衣袖的边缘,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好了。”
易少泽忽然胳膊一收,将她的手狠狠的夹紧,“这样才稳固些!去吧去吧。”
陈霖霖冲着他淡淡一笑,“谢谢大少爷!您真是个善良的人!好人有好报。”
易少泽也不多言,此时的他觉得自己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在所有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异性里,他只喜欢被林尚妍碰,却不料,今天的自己竟然主动关心她,还允许她一点点的靠近自己!
易少泽,你这是疯了么!
陈霖霖一脸潮红的走进花架,她前倾着身子,循着小豆芽的方向伸出白皙的手臂,而旁边,一直冷漠的易少泽脸上竟也一点点溢出些温柔的笑意。
一个出身卑微,浑身烂泥,却天真无邪,一个出身金贵,气质高雅,却谨慎敏感,这本就是存在于两个世界中不该相遇的人,却在雨中相会,而且,画面和谐得不可描绘。
陈霖霖进了大厅,就去厨房拿了一只毛巾递给易少泽,然后,自己又去厨房寻了半天,才在高处看见一只通体白色且没有任何奢华装饰的普通小白碗,小心翼翼的将天竺葵放在里面,好好的盖上沙土,还吹了口仙气。
洗干净手后,陈霖霖简单擦干了衣服和头发,才心满意足的抱着三只小花,对着一直在门外静候的易少泽说,“大少爷,可以擦药了。”
易少泽望着陈霖霖手里那只碗,喉头一动,眼神明显不善,那可是自己每天吃饭专用御碗,她竟然千挑万选的给了她那三颗要死不死的小花?
陈霖霖望着自己手中的小花,眼眸闪出一丝疑惑,“大少爷,你在看什么?是不是觉得这只普通的碗在三个小鬼的装饰下有些灵气了?”
普通的碗?明明是很价值连城的好吧?眼界狭窄还大放厥词,这人真是愚蠢可笑!
他也不愿意跟她理论,伸出手臂,“上楼吧,我们得快点走,我可不想被别人误会跟一个下人在这里说说笑笑。”
陈霖霖红着脸蹭到易少泽跟前,依旧只拽着他衬衫的袖口,羞涩得像是个陷入初恋的女子。
易少泽虽说不想被别人看见,却走得缓慢,身后,她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一步,脸上都热一度,而他也不知,就在这个本来自己震怒的夜晚,脸上的暴戾不知何时被微笑所替代。
终于,又进了上次那间屋子。
当易少泽把灯光打开的时候,明亮的卧室里,目光触及之处,狼藉一片。
面对如此窘境,易少泽竟然能语气从容,气定神闲的说,“喔,不好意思,今天貌似有点乱。”他说完,就穿过乱七八糟的房间,走到窗前,驻足凝望,留给她一个揣度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