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钟表走动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厅堂里被清晰的传达至耳畔,与心脏搏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搅得人心烦。
路宵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悸感,他试图做些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触目惊心的血痕让他停止了乱转脑袋的行为。
于是他不再张望了,而是别过脸,回忆着视网膜中尚存留着的那副景象,去思考可能发生的事。
宛如犯罪现场般混乱而血腥,很显然,班纳遇到了麻烦。
这个时候,路宵最先想的倒不是他们离开塞拉昂是否会被耽搁这件切身己利的事,他首先想到的是小七。
班纳出事,路宵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不仅因为他对班纳当初别有用心的目光记忆犹新,和对方近乎于零的独处时间更无法提供客观条件促使他同班纳建立起多么深厚的感情。
何况路宵心里扪清,班纳对他也见不得有多少上心,他们能相安无事共处到现在的理由纯粹是只因为小七罢了,这是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路宵不在乎班纳的死活,但他在乎小七。
班纳若只是受伤了还好,可要是死了,最难过的人无疑是小七。
路宵不希望小七脸上露出任何负面情绪,这种偏执而怪异的坚持,甚至让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在班纳生死未卜的此刻,对班纳加以揣度。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时候死,路宵不禁怀疑这是否是班纳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小七能够牢牢的记住他,否则为什么偏偏是在小七成年将近的这段特殊时期?
路宵知道这么想很不对,然而那Yin暗的念头却如同藤蔓一般在心底扎根盘旋肆意生长,他呼了口气稳定心境,迫使自己勉强保持面上的平静。
“班纳不在屋里,我也没找到其他虫。”并未察觉不妥的小七和路宵说道,暂时排除了可能的潜在危险,情绪不由得稍稍松懈了片刻。
他伸手招呼路宵过来坐,路宵却是将目光投到了沙发座背后的血手印上,意思不言而喻。
“嗨呀,没关系啦。”小七也看到了那滩血淋淋的渍迹,大大咧咧的表示无所谓,不过路宵没他那么粗神经。
“我站在这里就行了。”路宵倚靠在墙边,道。
“好吧。”小七耸肩表示理解,专心致志的打量起客厅内的情况来。
杂乱,是最先浮现在脑海中的印象。
房间非常的凌乱,角落里倾倒着各色物品,从破碎的水杯,歪倒在桌上的闹钟,到酷肖蜘蛛的迷你监听器,装饰点缀用的花瓶,...
小七又瞅了瞅墙边的修复舱,仍旧尽职尽责打扫卫生的家务机器虫,还有屁股底下的沙发,眉头微皱,发觉了不对劲。
他再一次细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越看,就越是觉得违和。
“呐,路宵,”小七看着路宵,问,“你觉得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路宵顿了顿,不确定的开口,“他是在这里和别人发生了争执吗?...因为屋子很乱。”
路宵想起了以前看的侦探小说,在那些打着悬疑标签的探案文里,密闭的空间加上内里杂乱的环境多半暗示了一场不为人知的冲突,譬如有人在那里发生了争执,推搡间的碰撞造成了屋内陈设的翻倒。虽然在小说里这个判断需要一个前提,即一具被发现的尸体。
“唔,乍一想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小七无意识的点点头,话锋一转,道,“但是如果你的假设成立,那么这间屋子其实就乱的不太彻底了。”
他掰着指头说出自己的观点。
“你想想看,如果班纳真的和哪只或哪几只雌虫(也不可能是跟雄虫)打架了,以雌虫们的大力气,这栋房屋根本不可能还好端端的立在这里,更遑论说那些家具了。”
“可事实上呢?我们能看到的是,屋子里受损最严重的只有那些小物件,唯一大些的吊灯,”小七指了指餐桌底下裂了的保温球,“看上去也像是被它砸到所以才从天花板上掉下来了。”
“而那些大物件却根本没有任何损坏,不要说位置有挪动,那上面连一点刮痕都看不到。”
“第二是那些血手印,”小七伸手虚虚的按上去对比,“和班纳的手型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如果这些手印是班纳留下的,就会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手印全都在一眼就能够看得到的地方,书桌上,墙壁上,沙发背上,甚至还有门把手上...”
“你不觉得这样的位置分布太规矩了吗?”收回张望的目光,小七看着路宵意有所指。
“规矩?”路宵没听懂小七的话。
“嗨呀,就是说啦,至少也应该多多的出现在其他地方,像是可以用来充当暗器的刀叉、凳子腿什么的,或是其他更加隐蔽的角落。门把手上面的手印就更奇怪了,打架的时候谁会老老实实的开门?直接把门撞开不就好了吗?”
“那你的意思是?”路宵虚心请教。?
“我觉得吧,”小七捻了捻发丝推测道,“班纳应该是在等我们的时候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