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上午我前脚刚走,班纳后脚就找上了你,还说了我们一起离开塞拉昂这种话?”
“没有他,只有我和你。”路宵喘着气道,收拾房间近半个多小时的劳作,对缺乏运动的宅男来说实在是个艰巨的挑战。
“好吧,我和你。”小七从善如流的改口,双手拖颌,手指缠着脸颊侧的鬓发打圈。
小七无法理解班纳的这个决定,突如其来又毫无征兆,完全没有给他们一点准备的时间,更关键的是,小七想不出他们要离开塞拉昂的理由。
之前说了,小七和路宵同为穿越者,但他们两人的穿越历程到底还是有所区别的。
路宵是魂穿,刚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换了具身体,可他没有接收到原主的记忆,也就不清楚这个世界的一切,是以尚且茫然无知的他,在没有任何缓冲的情况下,直面了这个世界的三观,而后被糊了一脸血。
小七也是魂穿,不过他同样是胎穿,或者准确的说法是,他是卵穿。甫一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先变成了一颗虫蛋。
对没错,就是一颗蛋,天知道外貌酷似人类的虫族怎么会是卵生动物。(一脸问号.)
大概因为灵魂并非真正的婴儿,所以即便还是一颗蛋的状态,小七也能模模糊糊的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温暖的光芒,抚触蛋身的手,意义未知的稚嫩嗓音,扰人酣眠的争吵、颠簸,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最终,伴着一阵充满机械感的歌声,小七破壳而出。自那之后,上辈子是人类这辈子是虫族的小七便以一名雌虫的身份,在班纳的教导下,一步步认识了这个世界。
他真真切切的经历了十七年的虫生,逐渐适应并学会了塞拉昂的生存法则,已经习惯了斯托哈的生活,小七不懂,为什么他们要离开呢?
如果是在他还只是累赘的过去,班纳希望他们离开斯托哈,他懂,可如今,在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保护路宵,保护班纳,保护自己的现在,他们并没有离开的理由。
班纳的决定,他想不明白。
再说了,离开斯托哈,要怎么做?塞拉昂同外星球联系的空间跳跃点在十一区,这意味要想离开这里他们就必须支付给管理层一大笔能量块,那是根本不...
等等,小七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感叹号高高挂起,心中有了一个可能的猜测。
难不成,班纳瞒着他做的事情就是这个?为他们准备离开塞拉昂的筹码?
小七当然想要相信班纳,可计算着那笔数目惊虫的能量块,他对班纳的决定抱有怀疑。
“呐,你怎么看呀?”自己懒的深想,小七便将问题抛给了路宵。
“...我不知道。”路宵翻了个身,脸埋进柔软的棉被里,声音闷闷的。
路宵听班纳说的时候也挺难以置信的,他从未想过离开斯托哈,甚至早就做好了一辈子住在地下室的准备。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作为一个初临异世就被世界掀翻在地的倒霉蛋,路宵对于这个世界的态度要尖锐的多。
世界以最真实的恶对待路宵,路宵就以最隐蔽的恶对待世界,而这样的态度也直接导致了路宵时至今日都不曾接受这个世界。
要离开塞拉昂,最惶恐不安的人是路宵,因为他清楚,从头到尾他都只是在一昧的逃避。
不使用那些超乎想象的高科技设备,将房间布置成普通的模样,即使写小说也固执的在最后使用纸张...
他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地坛”,然后彻底安居在了这处“地坛”里,就好像那样做了,他就能欺骗自己说,他没有穿越,仍孤独的活在那间堆满游戏卡的卧室里,为了吃夜宵而与仆人们打游击。
可是那样的假象并未让他心安,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与小七相处越久,感情越深,他就越加没办法面对小七。
路宵逃避了许多,而这之中最让他自我厌弃的事是,他逃避了小七的付出。
路宵不是一无所知的傻瓜,他知道,每次小七与他告别后,都是抱着牺牲的念头,与不同的异兽厮杀搏斗,才换取到他们如今安稳的生活。
有段时间,愧疚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好在他很幸运,想到了写小说。
为了迎合雌虫们的喜好而写出自己并不喜欢甚至讨厌的小说,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可日渐攀升的销量却让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内心得到了片刻的安慰。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算是路宵以自己的方式适应了斯托哈的生活。
离开塞拉昂?这于路宵而言就是要打破他好不容易达成的与世界的联系,然后再重新寻找建立一种新的平衡。
说实话,路宵自己都无法确定,他是否还有那个能力,有那个勇气去再一次面对这个并不温柔的世界。
“啊啊!好讨厌!”小七趴在床上滚啊滚,柔顺的黑发都炸毛了,“班纳老是这样,有什么全憋在心里,搞的我们啥都不知情!”
发泄完情绪,小七噌的一下坐起,气呼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