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儒风很快察觉到了对面的端倪,他们的伤兵治愈速度奇快,旧军队很快能顶上来,新来的援军根本无需帮手,只待自己这边耗完兵力直接收割即可。这可真是个冷血的主将,被押上前线的士兵就这么当了死士,他们必然是要战死沙场的,朱文衍根本没打算动自己的Jing兵,只管先用光此处的资源再说。他这样的自信,是做好了长久耗下去的准备,毕竟这是他的家门口,粮草都自产,与南军那种行进军不同,城内的消耗速度是非常缓慢的。
柳儒风总结下来不由得撇了撇嘴,既然对面将领拿先锋队当炮灰,自己当然无需关怀他的军队,他向塔台下挥动军旗,下令继续速攻。
木鱼盯着疗营里堆得越来越多的伤兵,也不愉快的皱起了眉。正巧昨儿刚刚出去一个,今天又躺回来了,气的木鱼扎针都用力些。
“我师父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不能给患者速效见疗,不然立马当你是太上老君,回回伸手就要还魂丹,再也不惜命了。你不怕死,难道还不怕疼吗!”
那伤兵讪讪一笑,忍着疼轻声回道:“我怕疼,不怕死。你说的道理我都懂,那世子不过那我们当棋子乱丢,可他开足了价,我这条烂命好歹能换家中妻儿一世富贵安康,值。”
木鱼听罢无奈叹了口气,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继续扎针,口中念念有词:“勿理人间事,但行善恶果。”
才劝着自己消消火,这一下又堆进来一群血糊糊的人,他这营地早已臭气熏天腥馊难耐了,实在只见雪上加霜,没有半刻安生。那伤兵看到他眉头越揪越紧,于是抬手拍了拍他,小声说道:“我劝你还是跑吧,这场仗输赢不一定呐,我今日冲得猛,瞧见了他们了台上的主将,这么巧几年前因缘见过,你猜那是谁?”
“谁?”木鱼不屑的移过眼神来。
“碧湖湾的主人,御柳门主柳儒风。我肯定是他,这仗打得做派也像他,要真是这样,咱们这种小人物,就只等被碾死咯,所以你还是快跑吧。”
木鱼的神色却变了,由怒气冲冲转为一丝不屑的笑意,盯着城墙外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行至深夜,两军之间依旧没有休战,柳儒风守在塔台上,不眠不休对他来说早就是常事了,并无影响,他只是在认真思考,如何应对当前消耗力不足的问题。塔下忽然敲了声锣,儒风低头望去,是子雅夫人诏令他进去议事。
“这儿有个小贼说认识你。”子雅又是一身睡衣满面恼意,她以为柳儒风暗中又找人偷鲛珠呢,其实是木鱼直接钻进了最大的营帐想找柳儒风,谁知道床上睡的是个女人,可把他吓了一跳。
“哟,柳门主。”木鱼被五花大绑的坐在地上,看见柳儒风进来了,还是那副轻佻样,直接就打招呼。
“嚯,小老弟,是你呀。”柳儒风也随意一笑,蹲在他面前露出了嘲讽的表情,“莫老道给我留信说你被人绑了,原来没死啊。”
这俩看起来似乎是冤家聚头,互相盯着对方斗起嘴来。子雅在一旁皱着眉头,撑着头默默旁观。
“死不了死不了,我命长的很,柳门主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哪天被蛊虫啃光了脏器,从眼睛窟窿里爬出来也怪吓人的。”
柳儒风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但是他死要面子,绝不肯向这个臭嘴小子请教。木鱼还以为他被自己说住了,心里一阵痛快,加大马力骂他:“爷爷我特意从对面营里翻出来教训你,你可给我听好了,柳儒风你这个莽夫,你对阵的时候就没想过看台下面一个个互戳刀枪的是有血有rou的人吗!这些被强征上战场的男子身家后面有多少弃妇孤儿,他们若是不能安全退伍,一口气搭进去三两条命都是常事,你不但不避伤亡,还处处直击要害,对面那指挥官已经不是人了,难道你也不要修行了?你这种人就不要自称与我同门,我早把你看透了,你就不是顿悟的材料,你少在人间造点孽吧!算给你师哥积福了!”
柳儒风听得耳朵起茧,这家伙果然比莫来还能念叨,最烦人是他最后一句,姥姥的非要自居大师哥,不过学了几门医术Jing进些,唯独这股自傲真是不辱师门。
“我算是搞明白对面的伤兵是怎么回事了,老弟,这下你可不能走了。”柳儒风抬眼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士兵立马押住了木鱼,气的他一边挣扎一边继续破口大骂:
“嘿!说了你不听是吧!还敢跟我动手!我告诉你,我要逃跑谁也抓不住,爷爷游戏人间这些年,还能被你这点招数困住不成!”
“放开放开放开...”柳儒风不耐烦地招了招手,他这才想起了这可是那个神出鬼没连莫来都不一定能找到的土地Jing,于是耐下心来,撇着嘴与他谈判:“我不与你斗嘴,你也别给我添麻烦,这场仗我的本心是越快结束越好,但架不住对面非要跟我拖,你去了那边反而碍事,这样吧,我答应你,接下来不再费一兵一卒,我要以战术取胜,你要乖乖留在这里,等战事一结,你爱干嘛干嘛去我不拦你。”
柳儒风这人虽狂傲,但说话算话一诺千金。木鱼放下戒备的盯着他,思索了一阵:“这可是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