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撒手的那一方。
贺明汀在无限膨胀的纠结中惊觉,相比贺咏一,贺明渚的长相更似母亲。
尤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简直生得一模一样。
他的心蓦地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
就在这时,贺明渚眨了眨眼睛,迟疑了那么一秒后便一头扎进他的怀抱,双臂环过他的腰身,毛茸茸的脑袋抵在抽疼着的心口。
贺明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待一缓过神也搂住了胸前不安分蹭动的小人儿,掌心在他的后脑搓搓:“走吧,带你去添点日用品。”
小家伙埋在他胸口用力点了点头,隔着一层布料也蹭得皮肤痒痒。
程树此人虽吊儿郎当整日没个正经样,一旦人精起来就连天赋异禀的修行者见了也自愧不如。
他点了一个鸳鸯锅。贺明渚伸长脖子窥探锅里不停翻滚的红色热汤,满心好奇地涮了一筷子送入口中,结果被辣得直飙泪。
“哈,”程树见状一乐,忙接了杯凉白开递过去,“跟你哥一样,吃不了辣。”
“哥哥也真是的,都不拦着点。”
“不让他试试他是不会死心的。”
贺明汀如是道,淡定地继续调料。
话虽如此,还是给小脸涨得通红的贺明渚又添上了一杯凉水。调好的酱碟也自觉推至他面前。
“你还好意思说,来岚市这么久了还是吃不下辣菜。”
“基因问题。”贺明汀斜了程树一眼,不出所料这嘴碎玩意儿又预备要翻旧账了。
“你哥当年初来乍到,凡是沾一点椒麻的都不吃,那能长个子才怪。擦黑板还要踮脚呢。”程树绘声绘色,筷子都差点甩飞出去,“幸亏后面争气,不然得被笑一辈子的‘小土豆’——贺明汀你怎么还急眼了?”
他“嘶”地咂了两下嘴,抖抖被踩疼的脚,小声嘟囔:“下手还挺重哈。”
“你应得的。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罪魁祸首本人倒是安之若素,甚至还夹走了最后一颗牛肉丸。
贺明渚边抱着杯子哐哐补水,边看一对损友你来我往不甘示弱地补刀。难以想象哥哥曾经有被人笑话身高的时候。
对于程树这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回击算是煽风点火,只会让他越发肆无忌惮。
“弟弟,火锅好吃吧?”
小孩儿望望对面满脸狡黠的笑的男人,又望望一旁不露辞色的贺明汀,踌躇附和道:“好吃。”
“你哥本不打算带你出来的,说他炒两个菜凑合凑合得了。”
“我做饭难吃你还死皮赖脸赖在我家?”贺明汀忍不住鄙夷。
“那肯定比食堂的好吃多了。大学食堂就是猪饲料厂……”程树忙不迭贱兮兮地找补道。
……
“程树哥哥也在这里住吗?”
“有时候会。看他心情吧。”一路摸着黑登上六楼,贺明汀重重跺地,头顶年久失修的灯泡勉强配合地晃悠悠亮了起来。
程树这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家教倒很古板,不允许他私自租房逍遥;奈何过不惯在校清汤寡水的日子,三天两头往贺明汀家跑,以开车接送他为交换蹭吃蹭喝蹭住。
“怎么了吗?”
“没什么。”
“那就赶快去洗澡。”贺明汀没留心小孩的反应,轻声催促道。
直至听见浴室传出哗哗水声,他才放心地合拢自己的房门,输入了一串号码。
“明汀?”接通的前一秒还难掩忐忑,他说,“是我,舅舅。下午给您打过一次电话。不过您没接。”
“噢。当时我还在外面出工呢,”
“您把账户发过来吧,我先还您十万,剩下的五年内还清。顺便帮我转告一下姨妈他们好吗?我一定在年前把钱还了。”
“好啊,好啊,等一下就发你……”谈奕满口答应着,转念一想又觉蹊跷,不禁质疑,“能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吗?”
“管贺咏一要回了抚养费。”
“那好啊,之前还老劝你们别那么犟,”谈奕欣慰道,至今仍为贺咏一的行径愤愤不平,“他都敢对儿子不管不问,狮子大张口又怎么了?离婚也不带这么绝情的……”
“放心吧,我会跟你姨妈他们说的,一点钱而已,这样逼一个孩子怪缺德的……”
贺明汀再三道谢,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通话结束,他扶着书桌边缘缓缓坐下,不知该如何平复内心的五味杂陈。
他有时恨不得同人世两清,但往往事与愿违,似乎从出生开始他就背负起了一些东西。无法推脱。
“吱——”
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一条缝,露出贺明渚小鹿般惊慌的眼睛。
眼见偷听被撞破,他只得乖乖显身站直,垂头丧气地等着挨训。
贺明汀却并不打算斥责:“洗好了?”
他看到贺明渚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小脸,恍然忆起方才忘记嘱咐热水器有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