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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要说我对你的事情半个字都不感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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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的疼。定睛一看,血口子横穿过上一道痂皮。月色照亮他惨白的脸。

    它甚至赶不及完全愈合。

    以至于接起话筒的手都在颤抖,不知是疼痛还是激动所致。

    在贺明渚迄今为止短短十年的生命里,关于母亲及兄长的印象早已模糊,但始终温暖着他。经由派出所民警出面,哥哥姗姗来迟,却与记忆中判若两人,尤其是表现出的无关痛痒让他再度束手无策。

    既已穷途末路,何不孤注一掷?

    亲手撕开血淋淋的伤口,乞求庇佑和垂怜。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不必再从梦中惊醒,不必再忍气吞声……贺明渚肉眼可见地活泼起来,照常作息,嬉戏玩耍,似乎全然挣脱了曾经纠缠不休的阴影。

    但伤口永远都是伤口。

    不会因苦尽甘来就此磨灭。贺明渚依旧习惯身着长裤,衣袖也得盖过胳膊肘,汗流浃背时,早已结痂愈合的伤疤甚至还会重现灼痛感。虽然只是幻觉。

    伤口是灵机一动用作当时扭转乾坤的利剑,衣物才是他的铠甲。

    真正的切肤之痛不仅仅是一次次的无情鞭笞,还有从皮肉上的“烙印”随时滋生泛滥的惧意。

    女人出院后贺明渚不出所料惨遭毒打。诊断书白纸黑字再明确不过,她一字一句地复述给他。往后的时间总有窃窃私语穷追不舍,言辞或玩味或犀利,无不刺得他体无完肤。

    他再无从自我说服,任由女人失控地宣泄怒火。

    她本可以成为一个幸福美满的母亲,尽享天伦。可是自己剥夺了这一切。

    贺明渚在自甘受罚的煎熬中默默亲吻着十字架。

    因而惶惶不可终日,凡是风吹草动即心猿意马,寝食难安——万一灵验了呢?哥哥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不该奢求多余的担心。

    况且哥哥犯不着为了细枝末节分神。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如同一只破败的提线木偶,全凭主人处置。一扫而过那稚嫩的肩背上错杂的疤痕,贺明汀松开了手,转而开始整理起药箱。

    “消肿前不要碰水,过两天就好。”

    贺明渚还心惊胆战地等着他哥发难,但显然会错了意。

    接下来的几天贺明汀一如既往出入图书馆,受惊的小人儿见状更诚惶诚恐了,生怕他哥毫无征兆地翻脸。

    获悉真相的哥哥会作何感想?

    距离自己被扫地出门还剩下多久?

    坦白的话语像异物堵住了贺明渚的喉管。

    雪夜,电话手表的屏幕终于亮了。急吼吼地查看,却只是一条短讯:今晚有事儿,等回家还早着。

    按时睡觉。

    太好了,贺明渚反手熄灭了手表的电源。他没有被赶走。

    哥哥选择了先一步远离。

    岚市的冬多发大风,贺明汀骑着共享代步车在市区来回穿行,被扑了一头一身的雪。户外的气温直逼负二十度,他一心只求速速了事,手套都没脱就艰难地摸钥匙开门,然后一脚踏入黑暗之中。

    “……”贺明汀“啪”地摁亮了客厅的灯。

    “怎么在这儿睡?”他走过去摇了摇沙发上蜷缩着的人,无反应。这家伙该不会是又烧起来了吧?贺明汀皱眉,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贺明渚却挣扎着翻身。

    “咳咳——”

    他睁开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迷蒙看着贺明汀卸下厚重的防寒装备。想叫哥,一开口嗓音却嘶哑难听。

    贺明汀无奈地倒一杯温水递上。

    “洗澡了?”

    贺明渚抱着杯子点点头。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

    “正好。”贺明汀变法似的掏出一个塑料袋,从中哗哗倒落几支未拆封的药膏,“想去房间还是就在这儿?”

    贺明渚险些把水打翻在了身上。

    他张口结舌:“这、这是……”

    “祛疤的。”贺明汀捞起药膏一支一支地浏览使用说明,“就是不知道药效有什么区别。”

    其中一支是他横跨半个城市才讨得的。到了店门口才得知早就停产了,幸亏店长还留了一支以备后患。贺明汀好说好歹,最后动用“钞能力”才弄到手。

    “要不,你先试用一支?”

    贺明汀摊了摊手,微笑着望向他。

    小沙发上手脚施展不开,贺明渚服从地脸朝下趴在上面,掌心紧贴着裤缝。

    “放松点儿。又不是要对你动刀子。”贺明汀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的后颈以示安抚。

    虽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仍是触目心惊——他简直难以想象贺明渚是如何顶着这一身伤入眠的。

    可能不是同时造成的?但新伤叠着旧伤,皮肉之苦不复,痕迹却永远无法视而不见。累积的痛楚由时间缝合,深深嵌入灵魂。每次愈合都在对记忆施加一道无形的镣铐。

    贺明汀重新坐直抽了一张纸擦手,肩膀上冷不丁受压,贺明渚柔软的手臂吊住了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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