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来潮进行当堂听写和批改,再一次打破了贺明渚对自己能力认知的下限。
突如其来的大风搅乱脚边的落叶堆,贺明渚坐在校门外的榕树下左顾右盼,风灌进领口里,他缩了缩脖子。
哥哥不会不来接他了吧?
贺明渚坐立不安起来,回想起下午哥哥送他上课的情形,他站在校门口还未道别,贺明汀便大步流星地决绝离去。
他低头搓了搓衣角,生怕一整个下午的担忧噩梦成真了。
直至视野尽处一个身影的显现。
贺明汀原是气定神闲地走着,眼见贺明渚远远迎上来也不禁加快了脚步。他这才发现贺明渚脸上和鼻头都是红通通的。
“怎么不去保安亭等着?”虽然是责问,手却鬼使神差地抚上他的脸,“你不冷?”
触感冰凉。但贺明渚小动物一样蹭了蹭他的掌心,两眼放光地摇摇头。
“想快一点见到哥哥。”
他撒谎了。风刮在脸上生疼,可贺明渚不愿让哥哥久等。
他在前头蹦蹦跳跳,贺明汀对其的雀跃不明所以,但还是基于安全考虑温馨提示:“你小心别摔倒了。”
“为什么?”
“下雪了。”
贺明渚一惊,旋即一粒冰凉落在了鼻尖上。
他驻足回眸,夜幕侵袭着白昼,贺明汀就站在昏晓割裂之界,路灯照亮了朗目疏眉。他双手插兜静静地望着,发顶落了些许洁白,竟平添几分不常见的温柔意气。这是贺明渚不敢妄想的。
这是贺明渚平生头一回见雪,他不曾想象飘雪这般空灵的意景同他哥如此的适配。
贺明汀似想要说点儿什么,一开口便在空中吐出来一缕白气。
“下次放学去保安亭等。”
“要是你生病住院的话,”他不怀好意地笑,“我就把你丢到楼下烧饼阿叔家刷锅抵债。”
哥哥果真深谋远虑。贺明渚趴在窗前看雪,电视机里播报着初雪,提醒市民出门加衣防滑。
怪不得给他添新衣时专挑厚的。
贺明汀的厨艺一般,但卖相总比岚大的伙食好一些。贺明渚吃着炖菜,猝不及防听他哥问道:“在学校怎么样?”
“还好,暂时没有需要补习的地方。”
贺明汀只是随口一问,他却压下欣喜若狂,将标准答案和盘托出。
“那就行了。”
贺明汀说:“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还没来得及问问你。不过你要是有不适应的,可以第一时间说。我会抽空解决的。”
“还有家务的事,我每隔几天会做一次,你要是嫌脏的话也可以偶尔弄一下,”他特地强调,“不用每天都做。知道吗?我没有强迫症或者洁癖。”
“嗯?”
小孩儿没出声,他便拔高音量道:“沉默就是同意的意思咯?”
“嗯!”贺明渚方才郑重点头,“我是觉得,哥哥做的饭很好吃。”
“也就比食堂的好点儿,不那么像喂猪的。”
贺明汀对此等夸赞并不是很感冒,但瞧着贺明渚细胳膊细腿的,开始思考自己的厨艺有没有进化到把他喂成猪的必要。
果不其然,雪后温度骤降,贺明渚裹上围巾戴上手套,和同伴被派遣到操场去扫雪,冬天在他的记忆里面目一新——打雪仗,堆雪人,对着彼此冻得红通通的耳朵开怀大笑。
除此之外还自告奋勇地向哥哥提出独自上下学,以便贺明汀专心备考。
于是他获得了一块新的电话手表。
贺明渚记牢了从家通往学校的路,也学会拿着哥哥给的零用钱,同巷口到巷尾的店家们熟络起来——就像贺明汀那样。
他为在哥哥考试前不给其添麻烦而沾沾自喜——殊不知意外来得总比想象的快。
这天贺明渚倍感疲倦,甚至拒绝了放学后和小伙伴们去打雪仗。
不久前他刚染了风寒,贺明汀没多大在意,只带着去药房配药,叮嘱他按时按量吃。贺明渚一回到家就赶忙吃药,可精神劲儿还是越来越萎靡,想打电话给哥哥,却发现手表电量告罄。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给手表插上电,随后瘫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自然就没看见贺明汀发来的消息:“我晚点儿回来。”
待房间里重新亮堂起来,他早已被烧得浑身滚烫。
哥哥轻轻推推他,没反应。再揪一揪他的头发,贺明渚嘟囔着翻了身,仍昏迷不醒。
贺明汀松开他,想要去找体温计来,目光却被枕下一个小玩意儿抓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拽出来,是一只铁皮小跳蛙。
还有点儿眼熟。
贺明汀的记忆力很好,这在某时某刻未必是好事。
曾经有一个小少年,为了能够跟妈妈尽早离开,用随手抓到的一只小跳蛙塞给弟弟以此拖延。这是某一年除夕夜他们在广场的大促销路边摊一眼相中的,虽然后面生锈故障,不那么灵活了,但弟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