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内侍了。”
只是宴上人来人往的,接下来想必要行酒令应酬什么的。李青溦正嫌麻烦想避着歇一歇呢。
她思忖片刻,又问道吗,“陆郎君可有撤席?”
陈内侍摇头:“怕是要晚间才能呢。”
李青溦点点头,同他笑说几句。二人朝南苑过去,不远处,一身着青色圆领袍的内侍远远地跟了几步。
——
玉津园。
庆帝坐于廊庑前,几个内侍左右打扇。
廊庑后绿植郁蓊。廊西稍空,种西瓜瓤大牡丹数株,花团锦簇,花出墙上。(1)身后又有西府海棠,此时已不是花期,但树叶繁茂,照面成碧。
对过乃是一大片的校场。
陆珵从校场更衣围屏后换过一身射服出来,身后信王同孟之焕相跟着出来
信王看他一眼,嬉笑一声:“内弟少不更事,逞强好胜,与四弟比试怕是于礼不合。”
陆珵绑好腿上箭袋,瞥他一眼:“圣人亲自应承之事,自然不会于礼不合。”他话音冷淡,并不多说一句。
信王受不上他这副苟自尊贵,装模做样的样子,便同一旁的孟之焕Yin阳怪气:“待会儿燕射之时,留些情面,若是太子殿下输了,面子上总是不大好看的。”
皇子幼时皆习骑射,陆珵虽是文弱书生样,宴射常能十箭九中。只是信王想他那三两下,也不能同孟之焕这种武将相提并论,倒有意叫他下不了台。
孟之焕勾唇应一声选了弓。
一旁传来动静,庆帝派内侍前来叫信王观射。
信王走远,孟之焕压低声音轻笑:“若太子殿下当真叫臣手下留情,臣自顺从奉命。”
“既是比试,便要有输赢。”陆珵神色清冷平和,“孤箭术或许不及孟大人,可若孟大人因此放水是为不敬。”
孟之焕声音带笑:“太子殿下说出此话,想必是不知臣想叫圣人答应何事?”
陆珵看他:“孟大人乃一州都督,曾令汗马功劳、此次燕射袭衣金带不为过。但前些时日,孤听闻孟家想尚宝华公主。”
孟之焕哦了一声,“此事应当是美谈,如何,太子殿下不愿将宝华公主许配给臣下?”
陆珵没有说话,他愿不愿意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陆柃心意如何。
“如果那当真是孟大人之愿,怕是要失望,孤不能让你如愿。”他轻声道。
浮光掠动,他一双清透的眼似有冰光。
孟之焕挑眉,脸上的笑容未变。
主麾举宴,拍板、杖鼓、排萧齐鸣。数个着暗红圆领袍衫公服、戴幞头的内侍抬靶入场。
孟之焕从内侍手中取过一支箭。搭弓,弓如满月,他闭眼松手。
“嗖——”
四周传过一阵惊呼。
孟之焕不睁眼看箭,只是抱臂站在一旁瞥陆珵一眼:“太子殿下,请。”
一旁乐人唱道:“看太子殿下箭。”
陆珵挽弓。
燕射每人为四箭,孟之焕见他那箭不偏不倚,脸上浮现出一丝惊讶。轻笑一声直接吩咐一旁的内侍取过三根箭来。
他挽弓,漫不经心地打量陆珵一眼,并不多看箭靶,片刻,三箭凌厉破空,正正钉在靶正中。
“太子殿下,请。”
陆珵颔首,也取过三支箭搭弓瞄箭。
一旁观射的官员具发出一阵惊呼,太子殿下往年燕射,虽十箭九中表现不俗,箭术瞧着是有,但也只是中规中矩。
那孟大人先前闭眼中靶瞧着便是箭法非凡的样。此次三箭齐发中靶,虽说是有些炫技,但也算得上是给太子殿下的一个台阶。
这般认输,不算失颜面。只是不知太子殿下如何想,竟也连拔三箭,似要同这孟都督硬碰硬,众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面面相觑着打量场中局面。
信王站在一侧,自然将这都收入眼底,冷笑着哼了一声,他一句自不量力还未出口,须臾间一道锃明箭光,三镝破空——
竟也具入靶心。
信王嘴还张着,同四周观射的人齐齐愣在当场,半晌才有人带头喝彩,众人高呼千岁。
御龙班直上前检箭,二人四簇具入靶心;不偏不倚地,一时当还分不清谁胜谁负。
孟之焕眉心轻蹙,看一眼陆珵的靶心,看那靶心,他气力想必三簇便是极限,若他上来便四箭连发,他定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也定不会是这般的平局。
然而……
孟之焕抱拳见礼,垂眸敛目,此刻神色倒有几分沉静,扬声朝高座上道:“是臣输了,殿下神射,臣自愧弗如。”
他是一个武将,从他轻慢敌人的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陆珵看他一眼,沉声道:“是孤输了。孟大人闭目中矢,已是让着孤,更何况……”他将手中弓交于一旁的内侍,“孤逞兵器之利,孟大人的弓只是普通弓箭。”
若是旁的皇子说这话,包括信王在内,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