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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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王副将还想要追出去,欢庆闭了眼睛,喝道:「回来!」
「大将军,他……」王副将气得满脸通红,「他是大燕太子,怎能做这样的事情?岂不是让全军将士心寒!」说着,一转头看到商衍还站在那,立马收了话头,「这……这细作该如何处置?」
她没有回答。
一脸的刚毅,彷佛方才太子到访不过是件平常不过的小事情,也彷佛太子说的那些话,不过是閒处家常。
只是眉心隐忍的疲累将她一张脸渲染得有些沧桑。
欢庆转身慢慢走到桌边,细细地把那行军地势图看了一遍,嘆气道:「这些年,你们随我征战,从这里……」她伸手拿起一块小石头放到地图西面的山脉上,又拿起一块沿着那一片山脉划到南边,「打到这里。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也不知道到底多少人,断胳膊断腿,瞎了眼睛,少了耳朵,也有伤了身子断子绝孙的。」
「大将军……」
王副将听着心生悲戚。
他跟随欢庆有些年头了。年轻时刚入伍时,还是蔺广老将军主事,后来欢庆越来越显山露水,他就编到了欢庆手下。他有时也觉得她太不合群,难免显得孤傲。但因着欢庆向来赏罚分明又体恤士卒,是以他一向敬重她。
如今知晓她是个女子,于他震动不小,可却也因此更觉得蔺将军实在是不容易。这回想起来,当年一起训练,她从未有过特殊。那些军中将士每日做多少训练,她便也做多少,甚至只会比他们更加刻苦。
对男子来说,军中生活尚且不易,她一个女子却一声不吭坚持了这许多年。如何能让人不敬佩?她是女子又如何?诚如李副将所言,「我们蔺大将军照样守住了燕国!」
想到这,他跪地一拜,铿锵道:「末将……恳请大将军,带领我军将士,与齐军决一死战!」
欢庆背对他,轻轻一笑。
良久,她似是累极,轻声道:「王毅充,本将军……护不住大燕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
王毅充听了,竟觉得心头酸楚异常,声音哽咽,眼中含泪道:「这样的燕国,不护也罢!将军不是说过,我大燕将士的命不是那般不值钱的,需死得其所……燕国有这样荒唐的太子,有这样纵容的国君……」
「你先下去罢。」
「大将军……」
「我有点累了,此事……请你保密。」欢庆闭上眼睛,挥了挥手,「没有传召,任何人都不得入帐。」
商衍在原地站着,一双墨黑的眼眸平静无波。
王副将刚出营帐,站在桌边的欢庆便像是被抽离了魂魄,有些站不稳,在桌边一摇一晃的似是要摔倒。
他立时上前,抱住了她——多日不见,她似是瘦了。
欢庆全身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赖在他怀里许久。
许久,她转过身,笑容凄楚,「你看,我不能答应嫁给你了。」
商衍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柔声道:「别多想,你只能是我商衍的妻子。别的什么人……」他虽笑着,语气中的寒意却彷如凛冬,「动你一根汗毛,我就撕他一张皮。」
欢庆闭了闭眼睛,豆大的泪珠自眼角滑落,「我爹在灵丘。」
「那我就带齐军,杀到灵丘去救你爹。」
她笑了笑,伸手擦了擦眼泪,吸气道:「你知道,我爹为什么要我女扮男装么?」
商衍拥着她走到床边坐下,长臂一捞,将她搂进怀里,「为什么?」
「我娘年轻的时候,很美。当时的太子,就是如今的燕帝刘熹,看中了我娘,一心想要娶她。」欢庆缓缓说道,「那时我娘倾心我爹,又有些小聪明,就耍了点小计谋,让皇帝下了道圣旨……我娘就嫁给了我爹,刘熹为了这事一直气愤不平。」
商衍冷冷道:「他父子二人倒是亲的。」
「但是刘熹还不死心,百般作弄我爹,常常给爹使绊子,让他吃苦。我娘为了此事,总是自责,觉得是她害苦了我爹,积郁成疾。在生下我之后没多久,我娘就病死了。」说到这,她又shi了眼眶,含泪道:「临死前,她嘱咐我爹,以女做儿,千万要护我周全。」
「我小时候特别怨恨我爹,明明我是个女孩子,他却非要我束髮,非要我练武,也从来不许我与别人家的孩子玩耍。」想起往事,她轻轻一笑,「我小时候总是要跟我爹吵架,每次吵架他都吵不过我,就打我一顿,把我关在房里。半夜里,又老是进我房间,给我敷药。」
商衍想起那个蔺老将军,也轻笑起来,这确实是他的作风。
「后来有一次上元节,我没有听爹的话,偷偷溜出去玩。在街上衝撞了一群小混混,我跟他们打起来了,那时我虽然有点武功,但没学好。」想起那一次打架,欢庆至今觉得有些惨烈,「我打不过他们一群,被他们围到了墙角,给狠狠打了一顿。昏昏迷迷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