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戚解释:“租的房子出了点问题,现在只能暂住在酒店。”
曾有过相同经历的江梦表示理解。
雨一路没有停的迹象,许戚有点高估了自己的忍受能力,车内窄窄一方天地,黏着玻璃外层的雨点似乎随时都能衝破薄薄的阻隔,击砸在他的手臂,发丝。许戚不想让江梦觉察自己的异样,侧头装作专心致志地看风景。
路过转弯口,江梦发出一声忽然的‘咦’,许戚下意识看去,视线就此钉在那里,熟悉到令心尖为之一颤的画面刺入眼眶,蓦然涌上浓烈的涩意。
“那是廖今雪吗?”江梦的问题已然有了答案。
诊所门口两道亲密的影子很快消失在车窗视野外,许戚蜷缩紧膝盖上的手,脑海里廖今雪和夏真鸣走在一起的画面挥之不去,指甲深陷掌心的痂传来隐隐阵痛,“是他工作的地方。”
“还挺巧的。”
江梦余光瞟了眼许戚笼罩在灰蒙蒙当中的表情,不再多言。
许戚没想过再次看见廖今雪会是如此仓促、沉重的一瞥。但也好,廖今雪看起来已经放下和他的过往,投入到新的人,新的生活,没有给他留下一丝一毫的念想。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学会像廖今雪那样无情又冷漠地忘掉曾经一切,反正再如何颓丧地饰演独角戏,他都不会回头关心一眼。
徒增可笑而已。
包厢里已经等了一个人,daniel听到动静转过头,一张垮着的脸上写满控诉,“你们迟到了二十分钟。”
“外面下雨,我可不敢为了二十分钟冒着吃罚单的风险闯红灯。”江梦饮了口已经倒在杯里的水,一点没客气地坐下来,招呼愣在门口的许戚:“站着干什么?进来坐,你们两个应该已经认识,不用我介绍了。”
许戚一时没有想好该怎么称呼对方,更没弄明白眼前的情形,拘谨道:“dan”
“我姓唐,”唐风揽下话锋,“别叫成丹老师了。”
如果没有这句话,许戚差点准备这么喊,连忙改口:“唐老师。”
江梦说:“看你把人吓的,现在又不是在棚里,把你身上的架子收一收,等会还要吃饭,胃口都折腾没了。”
唐风满心不乐意地斜了江梦一眼,但周身严肃的气场当即缓和不少,坐在旁边的许戚懈了一口气,还在想为什么唐风也会在这里,倏然想起江梦电话里说要当面谈的事情,隐隐察觉到一点当中的关联。
许戚本身不是主动的性子,唐风对他来说还算半个生人,疑问只在心底转了转,瞬息便沉下去。
饭店专做南方菜系,味道不枉驱车四十分钟。旁边两个人似乎完全忘记了许戚的存在,有来有回聊着天,从工作上碰见哪个耍大牌的明星,再到江梦家里的布偶猫是不是还在为绝育郁郁寡欢,话题之间的跨度显出两人熟稔的关系,远不止工作伙伴这么简单。
最后一盘鲫鱼粉丝汤端上来,唐风突然把话头对准了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许戚:“上次回去后,你有想过以后的方向吗?”
许戚停下筷子,又是一股熟悉的被老师叫起来问话的紧张,“想过,我觉得现在不着急工作,到现在我还没有正经地学习过摄影,我在想…最好能先去学点东西,再考虑以后的事。”
“系统的学习有好有坏,最大的弊端是容易让风格千篇一律,但在技术上的确会有所提升,”唐风认真地打量他,“对于你这种风格已经定型的摄影师来说,学习的好处比新人更大,你不需要改变风格,可以专注提升拍摄的技术,这点来说,应该会对你帮助很大。”
唐风没用一句夸讚的词,正儿八经地帮着分析利弊。许戚有种说不上来被人肯定的感动,点头道:“我明白了。”
“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明白了?”
江梦不轻不重地锤了下唐风的胳膊,笑道:“你别装,好好说话。”
看着许戚略显窘迫的模样,唐风清了清嗓子,收敛了刚才的玩笑,“这场饭局是江梦撮合,但最开始其实是我的主意,当年我刚接触摄影,全靠着我师傅领我进门,最近他老人家联系我,说闲着也是闲着,打算再收几个学生,问我这有没有什么推荐的人选,我说有是有,但要问一下当事人的想法。”
许戚怔在那里,不是因为没懂,而是正因为他听出了唐风话里的意思,话都忘记怎么说清:“我…这…”
唐风言简意赅:“三个月时间,在延城,除了你还会有其他学生,你要是没问题,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太突然了,许戚着实一点准备都没有,还是江梦替他解了围:“不用着急,你回去想一想再做决定,我当时听唐风说起这件事,觉得挺适合你,但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
唐风一点也不担心被拒绝,见缝插针地补了句:“你可以去网上查查我师傅的作品,放在国内现在的环境,成就和技术绰绰有余。”
到另一个一千公里外的陌生城市,跟随老师潜心学习三个月时间,这是一个很冒险,同时又让人心chao澎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