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岑脚步一顿,身上肌rou警觉地绷紧。封凛在他耳边说:“别怕,那个老太婆恐怕全身上下只有嘴能动了。”
殷彤云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封凛道:“其他的姑姑们呢?”
殷彤云道:“都在上面了。她们吃了失心草,武功无法进益,这些年也都死得差不多了。”
封凛哂道:“请母亲大人节哀。”
“小畜生。”许是殷彤云身体状况欠佳,连骂人都软了几分,短短三字带上些无奈的意味,“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又不是我让你把她们做成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的。”封凛道,“刚才我在上面看见了簿锦,她帮你给她们种蛊,你怎么连她都要喂失心草?”
“你们身上的铃铛不就是她做的?她既然弄丢了两对,我就让她一日找不回来,一日便不得进入地宫。”殷彤云慢条斯理地说,“你怎么一直将它戴着啊,不怕被人看到上面的花纹,认出你是月神教来的?”
“江湖上早就没几人记得月神教了,我是想用它来提醒自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封凛说,“我不是来和你聊天的,《太Yin月游》第十卷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彤云听见这话,满意地“嗯”了一声,道:“你快死了。”
封凛不屑:“总归比你死得晚。”
?
说话间沈岑带着封凛走到了那块玉台跟前,将他放了下来。借着寒玉发出的微光,他们看见殷彤云就盘腿端坐在玉台之后。她少时蒙师傅亲自教导,又专心Jing进武功不理其他事务,对于体内那股寒气的控制比封凛要得心应手许多,即便路金岚杀光了她的炉鼎,在这十几年间每次经历心法的反噬后竟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最容易走火入魔的阶段。
但先前她一睁眼发现沈岑逃走,一时间怒不可遏,竟再一次体会到了走火入魔的滋味。此时她的状态跟封凛半斤八两,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她浑身的皮肤连带嘴唇都白得像雪,几乎没有了一丝人气,铁钩在她身上开的洞上面的血已被擦拭掉,皮rou外翻,里面的rou竟也是白惨惨的。那双睁着的眼如两颗琉璃珠子一般死气沉沉。沈岑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看封凛的脸,还是觉得这样宜嗔宜喜的生动美人才看着舒服许多。
封凛见到那玉台讶异道:“世间原来有这么大的寒玉,连飞月城中的那块都是潘靖如费了好大力气找来的。”
殷彤云冷笑道:“什么他弄来的,明明是他从这带出去的。要不是这祭台太大,他恐怕也要装上船一并带走呢。”她的脸正对着前方,淡淡说道:“我当年每隔七日考核你母亲修练《岁厌心经》的进度,其中一项就是能否聚内力于指尖点起烛火,你母亲离开我之前从未成功过一次,现在你也来试试。”
沈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后半句话在对自己说。于是问:“怎么试?”
殷彤云道:“往左或者往右走到底,墙边就是蜡烛。”
封凛皱眉:“你在废什么话?”
殷彤云说:“闭嘴,我知道你还能撑一会儿。快去。”
沈岑犹豫地看了一眼封凛,后者微笑道:“我没事,这老太婆若想伤我,还要看看是不是我的对手。”他仗着自己与殷彤云两败俱伤,在这大放厥词,听得殷彤云直想翻白眼。
沈岑这才转身往左边走去。又听身后殷彤云漠然道:“腻腻歪歪的,真恶心。”
封凛反唇相讥道:“刚才我们腻腻歪歪了一路,你倒偷听得起劲,快讲完的时候才发出点动静,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殷彤云煞白的嘴唇抿了抿,声音里透着幸灾乐祸:“你对他动了真情?”
封凛直截了当地承认:“是。”
“我刻在柱子上的《太Yin月游》心法最后一句,是怎么写的?”殷彤云厉声诘问。遇到武功上的问题,她便忘记了自己跟这个血缘上的孩子相互憎恶到不死不休,仿佛只是在训斥一位不成器的徒辈。
“扫尘破障,九死后有一生。”
殷彤云道:“那是上一位月神写上的阐注。师傅解其为需断情绝欲,心无尘垢,才能练成最纯粹的武功。《太Yin月游》是本门至高无上的心法,毒姬本不能接触它,师傅却挑我为徒,即是因我冷情冷性,心无杂尘,胜于教中所有人。你虽是我的儿子,偏随你父亲生就一副多情心肠,在这条路上你果然走不远。”
封凛微睁双眼:“我父亲?”
“真可笑,他对我这仇人动了情,知道我为他生了个孩子,竟以为我让你跟他姓是承认了他这个父亲,还满心欢喜地来求我让他亲自教养你。”殷彤云的声音带着倦意,“他说的是什么鬼话,一个炉鼎、阶下囚,也敢和我讨价还价了。他提过那些荒唐的要求,我就把他杀了。”
封凛心中巨震,大声问道:“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你于我而言向来活着不如死了。我干什么要告诉你?你可别忘了,我发现自己怀孕时你已有四个月大,簿锦说流产要比生下你更加损伤我武功根基,加上轩芝实在想要个玩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