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放纵的夜晚,让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十六个小时的手术抢救,救回了我的命。
接着,在伤口一天天愈合后,我终于确信,母亲和父亲嘴里的“手术麻药的反应,你很快能站起来”,只是善意的谎言。脊椎骨二至三节间的损伤,造成头部以下全身瘫痪。
在冰面上像只鹰一样飞翔的天之骄子,现在连小便也不能自己控制。
但我没有那麽容易被打败,我不信医生的诊断,就像我不信教练说的年纪太小我做不到,我逼着家里人,在我的骨头刚刚长好后,找有名的神经学医生,不停的进行手术和术后复健,我歇斯底里的想着,反正我也感受不到刀子割开身体的感觉,反正已经是这样极端恶劣的处境,不会有更糟了,多几条刀口又怎样,反正瘫痪的废物变得多丑也无所谓吧?
这样反反复复过去了两年,家人被我折磨的疲惫不堪,我的情况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某天,大哥帮我联系到了美国一所大学医院,他找到了那里知名的神经学教授医师,我和他在机场与父母分别后,一同飞往了弗罗里达。
大哥是心思缜密的商人,安排的也很妥帖,当晚我就住进了医院。
晚上,他显的很疲劳,手肘支撑在我的床边,手掌将头发从前捋到后面,心事重重的样子。
“哥,你有话对我说吗?”
他放下手,侧头看着我,他总用一种在看着孩子的目光看我,仿佛面对的人永远也长不大。
“小信,这是最后一次了好吗?放过自己吧,也放过爸妈,他们经不住再看到你身上新的伤口了。”
我想起母亲和父亲这两年快速变白的头发,也算的出平日好多交际应酬的他们,现在每天放了多少时间在照顾术后没有起色的儿子身上。
我咬着牙齿没有哭,因为我连擦掉眼泪的能力也没有。
“哥,你也不认为我能站起来吧?”
大哥伸出手,摸了摸我唯一有知觉的面孔。
“但凡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叫你放弃的。”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我,站起来的希望,已经连百分之一也没有了啊。
手术的结果一如大哥的预料,我觉得我被判决了无期徒刑,囚禁在病床上不得假释。
但我犯了什么罪呢?是因为之前的十六年过得太开心太Jing彩,让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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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国内后,积极配合治疗的我变了,花了接近三年,我接受了“我没救了”的事实,也察觉自己从家族的骄傲变为了负累。
回来后的第四天,吃完中饭之后,母亲陪我聊了半小时,其实都是她在讲话,接着,按照理疗师的安排,我被扶着躺了下去,午睡的时间到了。
所有人都退出去后,我睁开眼,望着白花花我看了无数个白天黑夜的天花板,伸出舌头,然后用尽全力咬了下去。
血迸射出来的时候,我其实已经慌了,倘若我有选择,就该试试跳楼或者卧轨这样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也能早早结束的死法。
由于瘫痪时间已久,我整个人相当虚弱,动脉没有全部咬开,尽管如此,一身的血把出差刚回来看我的大哥吓坏了。
从那天开始,我的床边就多了一个护工,不是为了递水换尿袋,而是监视我让我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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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逸达来看我的时候,我的舌头还没拆线,肿着,不能说话,但往日他来,我也不怎么搭理他。
他是当年那群人里,目前唯一会来看我的酒rou朋友,我很意外,不过并不能让我对他这个人或者没忘记我这件事提起兴趣。
母亲对他很亲切,毕竟这是她的小儿子看上去最后一个朋友了,因为常往来,他们也会寒暄几句,让卞逸达进我屋后,她就退出去让我们俩独处。
他搬了椅子坐在我床旁,刚才的场面笑容已经退去,他搞笑的面孔做着与他的长相差之千里的严肃表情,又难看,又奇怪。
“我也觉得你之前是在垂死挣扎,但我还是因此而敬佩你,那种自私自利的坚强是你的风格。”
我连看也不想再看这个装模作样的道德家,眼睛瞥向一边。
“三年前,你多威风,又帅气,又天才,谁看了你的比赛都要折服,整个学校的女孩子都是你的粉丝。”
我嘴里“嗤”了一声,但我已经有些浮躁,什么鬼天才,他就是个蠢蛋,瘫痪,废人!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这没什么,反正你也看不起周围的所有人,把我们当屎一样,但你实在太闪亮了,踩在高高在上的云端,就算知道你坏到骨子里,我还是想要追随你,”他忽然垂下头笑了笑,“我甚至想过,看透人是我的特长,也许往后花滑王子出场商演需要一个经纪人,我不是很适合吗?”
我不想再听下去,我的眼睛发痛,我的大脑要爆炸了,我的身体都要爆炸了,我想砸毁整个房间,将他坐着的椅子一下一下砸烂他的脑门只要他停止说话。
“不管你